“你高春風,如今倒是愈發會說話了。”
高仰止淡淡一笑:“臣只是希望殿下能保持銳意進取。多少君王,都是沉淪在了斡旋之中。”
朱允熥點點頭:“如今各處都進行到哪裡了?”
高仰止沒有說話。
此段城牆上,除了戒備在兩側的錦衣衛之外,便只有王信陵與少數幾名北巡行在的文武官員在場。
王信陵得了高仰止看過來的眼神,立馬拱手上前。
“回稟殿下,眼下大同府各處衛所兵馬,已經開始往長城一線集結。
涼國公鎮守大同城,因陛下旨意,如今自請操練兵馬。
山西道有司轉調補運糧草十萬擔,正在運來的路上。
邊關各處探馬,已經深入草原,尋找草原各部所在位置。臣等推算,因去歲冬季大雪,草原各部定然會遷徙南下,距離長城邊關相較過往更近一些。”
“只是道路泥濘,便是離著近,我軍也不可能貿然前出。”朱允熥目光幽幽的說了一句。
王信陵點頭道:“大都督府隨行的將軍們以為,至少要等到三四月份,才能大舉出兵關外。”
“範蟲那邊可有訊息?”
忽的,朱允熥轉口問了另一樁事情。
王信陵微微抬頭側目,看向身前的高仰止。
看到高仰止只是悄無聲息的點了點頭。
王信陵這才繼續道:“範少卿那邊……”
“他又幹了什麼事情?近來孤都未曾收到他的訊息。”
詢問之間,朱允熥的腦海裡浮現出範蟲那張諂媚的臉。
這個夷人很有趣。
當初自己是因為尋到了紅薯,才對他起了一份心思,給了一個歐監使的新官職。
等範蟲回了一趟歐羅巴,又重新回到大明,這才讓朱允熥生出要重用此人的念頭。
畢竟。
等大明處理外草原上的事情後,總是要有人從西域往極西諸國去打交道的。
王信陵有些難以把握,當太孫知曉那位範少卿乾的事情後,會是怎樣的反應。
他低聲道:“範少卿……他用一塊蘿蔔刻了一枚太孫寶印,許諾馬哈木以大明王爵,封地關外萬里之地,準允組建衛所兵馬,裝備大明兵械……”
身為通政使司知事官。
閒暇之餘,王信陵總是喜歡翻一翻大明律。
不是因為他希望自己以後能去三法司當差,而是他覺得自己多看看,也能為自己避禍。
按照大明律上的規定,那位範少卿乾的這一樁樁的事情,累加起來,便是十個腦袋也不夠砍的。
高仰止上前一步,沉聲道:“鴻臚寺少卿範蟲僭越,當嚴懲,以懾百官。”
曹震則是笑著開口:“兵者詭道也。範少卿如此做,也是為了我大明能暫時穩住瓦剌,好騰出精力先解決了韃靼部的問題。
再者說,那蘿蔔刻出來的東西,定然不能當真的。若是瓦剌使臣馬哈木以為是真,那也只能說他眼力低下。”
“為國效力,事出有因,然國法不可褻瀆。”
朱允熥默默開口,轉而說道:“範蟲官體有失,罰俸三年。”
曹震笑了笑,不再說話。
高仰止則是皺了皺眉頭。
那範蟲是什麼人?
原本只是一個夷商,在大明和歐羅巴之間販運商品,本就是個有錢人。
朝廷三年俸祿又能有多少。
這時,朱允熥卻是看向高仰止:“鐵鉉就要來了,還帶著朝廷定下的最終對外策略來的。”
高仰止愣了一下,隨後平靜的聳聳肩,笑著道:“鐵鼎石來了,臣也就可以回京師了。倒是要殿下辛勞,還要繼續留在這裡。”
朱允熥目光閃爍著,幽幽道:“大明人屠啊,他來了,孤哪裡還有什麼辛勞的。”
高仰止搓了搓有些發冷的雙手。
仍然是面色含笑的說著:“臣與鼎石皆為大明臣子,自當是要多為君上代勞行事。”
朱允熥收回視線,看向長城北方,那依舊被大雪覆蓋著的地面。
“很難說,這不是我家老爺子暗中做的手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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