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四叔那邊……往後不用再盯著了。”
朱允熥雙手兜在一起,走出廊下,到了庭院之中。
幾隻棲息的鳥兒被驚起,片片雪花從枝頭落下。
朱允熥伸出手,輕輕接住,卻很快就融化在了自己的掌心裡。
唐可可心中不由鬆了一口氣。
這幾年身在北平,因為張志遠的緣故,時常都能見到燕王。而一想到自己在北平的諸多工之一,就有監視燕王平日一舉一動,唐可可每一次見到燕王朱棣,都會覺得自己什麼時候就會暴露。
然而這種事情,卻又不能為外人道也。
甚至於,唐可可都不清楚,大明朝除了燕王殿下身邊被安排了像他這樣的人之外,其他宗親藩王的身邊,是否會有別人在暗中監視著。
這是皇室內部的禁忌之事。
卻長久以來困擾著唐可可,便是每夜入睡,都唯恐自己在夢中將真相說出口,而被旁人給聽了去。
“你家中那邊,前番孤也讓人去看過,都甚好,你無需擔心。待邊關這邊的事情都落定了,終是能讓你風風光光的回去。”
朱允熥今夜只說家長裡短,不說其他,卻讓唐可可心中愈發暖洋洋起來。
他更是有些動容:“殿下恩德,臣無以為報。”
朱允熥揮揮手:“在孤這裡,向來就沒有這樣的說法。你為孤辦事,捨身忘死,孤自然是要讓你們沒有後顧之憂。”
唐可可這位身高七尺,人頭馬大,身型魁梧的漢子,一時間滿臉漲紅,連雙眼都通紅的。
朱允熥回頭,向著已經難以自抑的唐可可招了招手。
唐可可立馬上前,躬身頷首。
“倒是有樁事情,忘了與你說。”
說到此處,朱允熥的臉上多了幾分笑容。
然而唐可可卻是面露疑惑。
“你家原本為你定的那門親事,可還記得?”
朱允熥面露端詳,瞧著唐可可逐漸漲紅起來的臉,忍俊不禁。
唐可可點點頭,隨後眼裡帶著些惋惜:“記得,聽說是個好姑娘,只是可惜以臣如今,倒是不能再將其娶回家中了。”
那姑娘模樣姣好,出落的溫文爾雅,聽聞亦是位懂得持家的好女子。
這樣的女子,本該是能興旺三代的主母。
卻是可惜了些,自己無緣無份。
朱允熥瞧著面露可惜的唐可可,笑了兩聲:“好生做事,若是明年再立新功,倒也不枉費人家姑娘等你這幾年。”
?
唐可可頓時滿臉疑惑,漸漸的眼裡生出詫異和驚訝。
“那女……她……”
朱允熥淡淡的瞅了唐可可一眼,撇嘴道:“那姑娘當初說了,你若是死了,那她就為你守寡一生。若是殘了,就照顧你一世。不過那姑娘也是個聰明人,見到孤派去的人,竟然就猜出了不少。她說了,既然定了親,也交換了契書,那便是兩姓一家,她等你。”
身高七尺的猛男壯漢唐可可,終於是雙眼朦朧了起來。
他默默的偏過頭,喉結顫抖了幾下。
朱允熥伸手拍了拍對方的肩頭,有些艱難。
卻是開口道:“還是那句話,你只管好生做事,孤向來不吝賞賜。等你將邊關這裡的事情辦好,孤也可給那姑娘一個誥命,算是孤個人對你的酬謝。”
唐可可覺得自己這一刻,便是要為太孫獻出性命,那也是值得的。
他當即跪在地上,重重的一拜。
“臣叩謝殿下,此生願為殿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朱允熥微微一笑:“死字太難聽,不吉利,往後少說些。你們要一個個都死了,孤可就沒人差使做事了,所以都得給孤好生的活著。”
唐可可重重的點著頭。
“去吧,早些回去。”
寂靜的庭院之中,不知何時有幾縷飛雪開始落下。
朱允熥的聲音迴盪在落雪和枝幹間。
唐可可帶著願為太孫赴死的念頭,懷揣著對未來無盡的期望離去了。
而張輝卻被留了下來。
唐可可走了,自己獨自面對皇太孫。
這讓張輝不由將自己從記事開始,做過的所有的壞事,都給回憶了一遍。
朱允熥望著這位在‘醫學’上有著不小成就的錦衣衛詔獄百戶官,忍不住笑出聲來。
他本是覺得好笑。
可張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