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卜只俺低頭看著倒在地上,後背整個兒被鮮血染溼的阿魯臺,眼角抽動了兩下。
哐當。
他手中的匕首落在地上。
嘭。
阿卜只俺重重的跪在了地上,抱住雙拳,抬頭看向依舊坐在椅子上的朱允熥。
“罪臣之父,屢教不改,毫無悔過之意,在殿下面前言辭僭越,意圖行刺。先已被罪臣擊殺,還請殿下降罪於罪臣。”
朱允熥眨了眨眼。
他是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眼前倒在地上的阿魯臺,這位原本該是能與瓦剌部馬哈木相互較量多年的人,竟然會以這樣的方式死在自己面前。
他不由抬頭看向跪在自己眼前的阿卜只俺。
若是自己沒有記錯的話,這位最終的結果同樣是歸附投誠大明。
只是那是在阿魯臺被馬哈木殺死之後,才帶著部落歸附大明的。而阿卜只俺的兒子,更是改名和勇,一直忠心大明,官至京軍十二團營將領,爵至靖安伯。死後獲諡武敏,追封靖安侯。
他竟然親手殺了阿魯臺。
選擇了以當下這種方式,也要歸附大明。
高仰止等人臉色陰沉,眼神警惕,更是不時的看向沉默不語的朱允熥。
依照他們的觀念。
似阿卜只俺這等敢於親手弒父的人,朝廷是斷然不能重用的。
中原的傳統理教,是容不下這等人的。
只是,這些元人似乎也並不會講究這些。
更不要說,這些人還有著那傳統的弒父殺兄,霸佔母嫂的習慣了。
朱允熥目光幽幽,聲音低沉道:“阿卜只俺大義滅親,此乃壯舉,雖出乎孤之意料。但阿卜只俺……”
阿卜只俺會意,跪在地上往前爬了兩下:“罪臣在。”
“你該知道,弒父的事情,在大明是不為理教所容的。”
阿卜只俺的眼底流過一絲緊張。
他語氣沉重道:“罪臣只是做了最應該做的事情,罪臣任憑殿下發落處置。”
朱允熥眯起雙眼:“阿卜只俺,你可否成婚?”
阿卜只俺一愣,卻還是乾脆的點了點頭:“罪臣已成婚多年,並有數子數女。”
朱允熥沉默了片刻。
半響之後,朱允熥手掌拍著椅子的扶手站起身,他邁出腳步走向阿卜只俺。
在他身後的曹震立馬上前,輕呼一聲:“殿下。”
朱允熥回頭看了曹震一眼,止住對方的話頭,便繼續走到了阿卜只俺面前。
“阿卜只俺,孤接受你率領部落歸附大明的請求。但你還需要替孤在關外做些事情,孤也要看到你父親的部落牧民,遷入關內。”
阿卜只俺連連點頭。
甚至於,不用朱允熥提醒。
阿卜只俺便開口道:“罪臣會以父親的名義,傳信部落,要他們趁著這個冬天收拾行囊,有大雪遮蔽,剛好可以將部落遷移到邊關附近。罪臣帳下的女人和孩子,也都會讓人送入關內。”
朱允熥很滿意對方的回答。
不需要自己過多的提點,他就知道應該做什麼。
朱允熥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你的女人不會有人動,你的孩子也會接受中原的教化。等你在關外為孤做好了事情,孤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結果。”
阿卜只俺跪在地上,不住的叩拜著。
只要自己能活下來,能被大明接納,那麼一切都是有可能的。
這時候。
臺下監斬的山西道都指揮使司都指揮僉事韋賁,已經是虎虎生風的走了過來。
“啟稟殿下,今次山西道一應人犯,皆以處斬。”
韋賁雖然並未親自動手,但渾身好似都帶著一股血腥味。
朱允熥越過阿卜只俺,走到了臺上邊緣,雙手兜在一起,看著已經開始被人收拾的校場。
“著令……”
正當朱允熥將要開口再行教令的時候,校場外卻是有一隊騎兵衝入轅門。
“報!”
“太孫!急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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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