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而另外一半,則是矛盾重重。如贏易那般小小年紀便心智成熟的人,便是此番當真有意不再攻打大周了,自也當控制住她姑蘇鳳瑤,從而再班師回朝,將大旭的京都一併顛覆才是,又何必,將六萬大軍全數留在此處,僅領幾百兵衛在她的眼皮下偷偷摸摸的走?
越想,心底的疑慮便也越發深重,卻又突然憶起這兩日贏易在她面前的各種反常,一時之間,一股股莫名的不詳感在翻騰上湧,抑制不得。
她滿目冷冽的朝前方那些兵衛凝著,待得強行按捺心緒,回神之際,則見他們皆緊皺著眉頭,面露難色,一言不發。
鳳瑤嗓音一挑,“說!”
短促的一字,威儀之氣全然比方才還要濃烈幾許。
這話一落,終是有人恭敬剛毅而道:“長公主,三皇子回京都城去了。”
“贏易將六萬大軍留在這裡,卻僅領幾百兵衛回城,如此因小失大之舉,豈會是贏易所為?說!贏易究竟去哪兒了?”
鳳瑤全然未將那兵衛的話聽入耳裡,語氣依舊森冷威儀。
眼見鳳瑤態度硬實,兵衛們眉頭緊皺,面上的為難之色越發濃烈,卻也僅是片刻,那些兵衛頓時跪身下來,而後有人道:“三皇子離開時,便令屬下們不得在長公主面前道出他的行蹤,若是不然,屬下親眷們……”
“你們便怕他怕成這副模樣了?他如今乃自己的性命都無法安保,又豈能分得出精力差人殺你們親眷!說,他究竟去哪兒了!”
鳳瑤嗓音越發陰冷,嗓音一出,修長的指尖已是隨手拔了身旁兵衛腰間的佩劍,隨即開始漫不經心的將寒光烈烈的長劍把玩觀望,“爾等今日若敢違逆本宮之意,本宮,便依我大旭律令,先行斬殺而等。”
她這話依舊說得極為威儀大氣,面色也淡定自若,並無半許異樣,只是表面再怎麼淡定從容,然而心底,終還是卷著幾許複雜與心緊。
畢竟,人性皆有弱點,贏易抓住了這些人的弱點,自也能讓這些人肆意為他賣命,是以,她如今雖是滿身威儀,也不過是強行加註在身上的罷了,並非發自內心,畢竟,此際連她自己,都不能全然確定這些人是否會將她的話全數聽進去,從而對她妥協。
只是,這般心緊之意,卻並未持續太久,則是片刻之後,便有精衛低聲恭敬的道了話,“長公主,三皇子今日領人,往大盛駐紮之地去了。”
是嗎?
意料之中的答案,卻也是在意料之外的答案。意料之中的,則是贏易絕不會趁此時回得大旭京都,因小失大,是以,如她所料,他果然是沒回大旭京都城;而意料之外的,則是贏易不好生守在這裡,卻反倒是去大盛之軍駐紮之地,如此,他想做何?難不成,是還想去親自與大盛商議如何攻下大周的戰法?
心思至此,鳳瑤面色陰沉得厲害,瞳孔裡,也盡是刀鋒凜冽之色。
“即刻備馬。”
她立在原地默了片刻,隨即強行按捺心神,冷冽出聲。
在場兵衛們面色越發為難,有人緊著嗓子回道:“長公主,三皇子在離開時,便叮囑過屬下們務必要看好長公主,不得長公主離開此營地,是以屬下們……”
鳳瑤手中長劍驀的朝那言話之人橫去,剎那如烈風般極是迅速的抵在了那人喉嚨,“備馬。”
瞬時,在場之色面色大變,眉頭緊繃,奈何卻仍是毫無動作,僅是緊著嗓子道:“屬下們也僅是想盼著家人安穩,望長公主見諒。長公主此際便是殺了屬下們,屬下也斷然不敢去為長公主備馬,更不敢放長公主走。”
鳳瑤冷笑一聲,“好一個盼著家人安穩,但卻全然忘了家國。贏易不過是隨意威脅你們幾句,你們竟如此信他的鬼話了?”
這話一落,心口怒氣鬱結,然而手中的長劍卻也終歸未曾割破那兵衛的脖子,僅是迅速收手收劍,渾然不耽擱,頓時扭頭便朝一旁騰身而起。
凜冽的冷風肆意迎面撲來,寒氣逼人,然而鳳瑤卻早已是滿心冷冽煞氣,全然感覺不到這股子江風的冷冽。
待身子騰高而起,她便瞅準了前方不遠營帳處的一匹棗紅的馬,而後便朝那馬匹迅速飛身過去。
“長公主!”在場兵衛急忙驚呼,全然不敢耽擱,頓時抬腳朝鳳瑤追去。
鳳瑤全然不曾將兵衛們的呼上聽入耳裡,待得身子恰到好處的穩穩落座在馬背後,手中的長劍頓時斬斷馬繩,隨即揚起韁繩便朝馬腹上一抽。
瞬時,烈馬驀的嘶鳴一聲,四蹄騰飛,卻待奔出不遠,前方竟陡然圍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