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幫她找見愁,沒料想剛抬起眼睛來,竟看見見愁從山下順著山道上來,一時詫異,又一時驚喜。
兩手一拱,吳端笑道:“見愁師姐這一大早地,怎地從下面來?”
“吳師弟也挺早,我早起心情不錯,看昆吾風光甚好,便下去散了個步。”
面上露出和善的笑容來,半點沒有四溢的殺機。
見愁隨口寒暄了兩句。
吳端沒聽出異樣,也沒懷疑什麼。
他一看聶小晚,只道:“見愁師姐來得正好,無妄齋聶小晚師妹與師姐乃是舊識,今日隨同玉心師太重入昆吾與師尊說些小事,她有事正要找師姐呢。”
聶小晚順勢一拜,臉上是帶著幾分靦腆的笑意:“小晚拜見見愁師姐。”
“好了,你不嫌煩,我也翻了。”
見愁走上前去,拉了她一把,叫她起了身,也不站在原地說話,只順勢往前走去。
“是有什麼要緊事?”
遠遠地,前頭似乎傳來刀兵相接的聲音,雜著一些人的呼喝之聲。
吳端也不說話,只跟著見愁走,卻用帶著幾分探尋的目光看著聶小晚。
據他方才言語之間的一二試探來看,這件事當與剪燭派舊事有關。
果然,聶小晚走在見愁右手邊,似乎有些遲疑,不過還是開口道:“前些日剪燭派之事已了,本該塵埃落定。其中許藍兒經脈俱廢,據聞形同廢人,故而燭心在去雲海廣場之時不曾帶上她一起。也因此,她逃過一劫。”
是了。
還有個許藍兒。
見愁走著,已經看見了前面發出刀兵之聲的地方,原來是一大塊平地,上有不少昆吾弟子在上頭演練劍法,一片熱鬧。
“小晚師妹有打算?”
“許藍兒心腸歹毒,她活一日,我等俱不安寧。縱使經脈俱廢,也不能讓人放心。”
聶小晚怕後面的話說出來,叫人覺得自己惡毒。
可除惡務盡,斬草不除根,又有什麼用?
所以思量片刻,她道:“小晚已知她就在昆吾附近,想尋她蹤跡出來,以絕後患。”
說完,她帶了幾分小心翼翼看著見愁。
見愁是個心很良善之人,這一點知道的人不少。
吳端也清楚。
所以他也很好奇此刻見愁的反應。
見愁已經停住了腳步,目光從正在交手的昆吾弟子們身上移回來,落到聶小晚的身上。
聶小晚眨了眨眼,巴巴看著她。
這一瞬,見愁一下笑出聲來:“你在怕什麼?怕我覺得你惡毒?”
“不會嗎?”
聶小晚有些詫異。
見愁有些無奈,終於還是沒忍住,摸了她頭一下:“若以此論,我要比你惡毒得多。”
吳端頓時看她。
見愁卻也不解釋,只道一聲“想做就去做沒什麼不好”,許藍兒雖身懷《不足寶典》,可對經脈盡廢的人而言,卻無什麼用處。
甚至……
這可能會是個殺身之禍。
只要查到許藍兒人在何處,將訊息一散佈,這十九洲恐怕多的是心懷不軌之輩追殺於她,不差聶小晚這一個。
這也是她原本的打算,只對同門師弟沈咎說過,壞事已由這一位四師弟歡天喜地親手操辦去了。
聶小晚其實也不明白,不過只要知道見愁是支援她的,便已經圓滿了。
她笑了一笑,見見愁停下腳步,頓時好奇:“見愁師姐想幹什麼?”
“有些好奇罷了。”
見愁還在看那些演武場上人,眾人練的多半是同一招式,起劍,揮劍,落劍,自有一派行雲流水風範。
吳端見狀道:“此乃我昆吾三十六刀兵場之一,為門中弟子日常演武之用。眼下這刀兵場上練劍的,都是才入門不久的新弟子,練的是本門劍式基礎,喚作碧山河星劍,只有劍招。”
“碧山河星劍?”
雖只有劍招,可見愁看著,卻品出了幾分味道來。
說來,這十九洲大地上,雖有千百種刀兵,奇形怪狀,可到底是用劍的居多。
其中尤以昆吾崖山兩頂級宗門為甚。
不過昆吾的劍勝在一個“繁”字,崖山的劍卻以“險”字聞名,以至於有“崖山一劍,橫絕天下”的美名。
吳端背手,看著場中這不知算是自己師弟還是師侄的弟子們揮劍,卻是見多了,臉上一派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