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愁師姐似乎頗有興趣?”
“是有些興趣,劍招雖簡單,卻有點味道在內。”見愁點了點頭。
“味道?”吳端看她一眼,只道,“這一套劍招我幾百年前也曾練過,當時沒覺出什麼味道來,直至我練出了第一道劍意,喚醒了白骨龍劍,才算品出一二真意。見愁師姐一眼能看出味道,興許於劍之一道頗有天賦,不如拿把劍比劃比劃試試?”
比劃比劃試試?
見愁道:“無妨?”
偷師可是大罪。
吳端一笑:“無妨的。碧山河星劍在昆吾太過普通,九頭江灣境內便是連林間樵夫、江上漁人都能比劃一二。”
所以昆吾弟子,竟都是從這平平無奇的劍招開始學起的嗎?
見愁瞭然了幾分,卻又搖搖頭:“只可惜我用斧頭,無劍。”
不過說完,她便忽然看向了吳端,眼底閃爍著一點點的微光,唇邊掛笑:“昔日西海一會,吳端師兄之白骨龍劍,如今可還好?”
西海上,吳端曾與曲正風一戰,慘敗收場。
白骨龍劍為其重創,曾有過一道裂縫。
一說起這個,吳端臉上露出幾分難言的複雜來,只一抬手,帶鞘之劍已在掌中,遞向見愁:“此劍可借見愁師姐一試。”
見愁說那話便是為了借劍,見吳端如此大方,倒也不客氣,只道一聲“謝過”,便將劍接到手中。
劍鞘雪白,似為貝母所制,觸手光滑又溫涼。
手把劍柄,見愁眼底帶著幾分驚歎,慢慢朝外拔,因白骨龍劍乃是以龍骨煉製,所以出鞘時並無傾瀉之寒光,只有幾許森然的冷白。
劍身處那一道裂痕,已經很淡,幾乎要消失不見。
想來,這兩年來,吳端已將此劍養得差不多了。
元嬰期修士所駕馭的寶劍啊。
在那劍尖也從劍鞘出來的瞬間,見愁微微眯了眼,手挽了道劍花,又看一眼刀兵場,回頭道:“我去試試。”
說完,她便向著場中走去。
不少昆吾弟子見她走進來,都帶了幾分詫異。
吳端心知見愁是“偷師”去的,只站在場邊喝道:“都不專心練劍,這是要幹什麼!”
所有人頓時跟老鼠見了貓一樣,齊齊重新開始練劍。
站在場邊吳端的身邊,聶小晚暗暗咋舌。
吳端解釋道:“新弟子入門,不教訓不老實。”
況且他乃橫虛真人座下的真傳弟子,地位高於其餘普通弟子,時常有教導下面普通弟子與後輩的事,隨意喝他們兩句還是不成問題的。
見愁已提著白骨龍劍,走在練劍人群當中,目光之中的興趣大增。
偶有見劍招不錯的,她便停下來仔細看,腦海之中,那一招一式便很快清晰了起來。
論偷師,她是行家裡手,旁人難以企及。
吳端與聶小晚便站在外面看,只覺這場面有些奇妙。
“呼——”
半空中隱約有兩道破空之聲傳來。
聶小晚沒聽見,只專心看著場中見愁,只見她已漸漸沒入那一群昆吾弟子之中,若非她一路看著,只怕已尋不著人影。
吳端已是元嬰後期的修士,感知極為靈敏,幾乎在那兩道破空的毫光朝著這處來的同時,便轉頭看去。
朝陽下,天際雪白的層雲被來的兩人衝開了一條淺藍色的線。
兩道光芒,一清一紫,先後落在了近處。
一者乃是白月谷藥女陸香冷,穿著那一身白衣,在重新落到昆吾地面之上的時候,眼底似乎略過幾分複雜;另一者,卻是謝不臣。
青袍一襲,帶著遠山的墨色,眉峰微冷,籠著幾分陡峭的霜寒。
明明滿身儒雅之氣,似乎聞得見那身上的墨香書韻,可卻給人一種疏淡之感。
他從道上而來,循著舊路往上走。
吳端見了他,先是眉頭狠狠一皺,想起昔日江上一戰來——
他向來是不大待見這一位十三師弟的。
只是他天賦卓絕,最得師尊喜愛,又曾以學自二師兄嶽河的江流劍意,與自己在劍意之上對戰,還略有勝之,實在讓吳端覺得心裡不很舒坦。
只是如今青峰庵隱界之行在即,眾人也都等他回來,吳端頓了一頓,便走了上去。
“謝師弟,總算是回來了。”
“吳師兄。”
謝不臣見了吳端,倒波瀾不驚,面上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