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二夫人今日唱的這出戏就為了兩個目的:一則試探一下良驍的態度;二則噁心噁心莊良珍,給她一個警告。
甚至都想象過莊良珍回去以後如何發賤發浪的跪求良驍不要納妾。
但她萬沒想過莊良珍大庭廣眾之下已經對“情敵”露出不善的苗頭,可是這情況不太對啊,稍微有點腦子的女人不是該先假裝溫和大度啥也不懂,暗中給“情敵”使絆子,轉頭哄好夫君嘛!
她怎麼把夫君撂一邊,只顧著對付“情敵”,那渾身散發的不善彷彿都在宣佈“我就是妒婦,生人勿近”。
她忽然覺得自己一直高估了莊良珍的腦子。
可是莊良珍和良驍的關係並不是她想象的那樣,也並非莊良珍不懂得在人前表現漂亮,而是她本來就沒啥名聲,再裝也不會有人喜歡她,這裡都是等著看她笑話的,即便是同情也是暫時的,真要問在座的每一位,想必大家還是支援謝蘭蓉。
那她也就不浪費表情來虛與委蛇那一套,更何況她也不在乎良驍怎麼看她。
因為他的喜歡與否對她而言並不重要,這裡每個人對她喜歡與否都不重要。
她只在乎所做的事能否達到想要的目的。
這個女孩子實在是太清醒,卻也正因如此,便缺少一種屬於這個年紀的天真,她已呈現出一種對情感的麻木。
大概她沒遇到過多少好人吧。都是懷著這樣那樣的目的,或為了利益或者為了她的美貌,她不曾被世界溫柔對待過。
於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她一臉“天真”的打斷了良二夫人:“雖然我沒看出謝姑娘哪裡瘦了,但累得二嬸孃都要吃養神丸了真是罪過。”
良駿忍俊不禁撲哧笑出,立即輕咳一聲掩飾。這下謝蘭蓉的臉面就有點掛不住了,連拿捏的無比優美的姿態也悄然顫了顫。
哪個女人能忍受旁人說她不瘦,且還當著三個美男子的面。良驍和良馳倒是沒甚表情,可那該死的良駿居然笑了。
良二夫人不悅的瞪了良駿一眼,黑著臉解釋:“不是給我吃的,是給蘭蓉吃,她病了。”
莊良珍擰眉:“病了,那就不要出來逛園子嘛,病了還到處跑豈不是讓長輩們憂心,萬一有個好歹你讓二嬸孃如何與金陵的謝太太交代?”轉頭對身畔的慕桃說,“待會子把我吃剩的那一瓶曹大人家的養神丸送給謝姑娘吧。”
又是“謝太太”又是“吃剩的”,簡直就是在戳謝蘭蓉心窩子,她明知道她的父親被革職,母親一夜之間由夫人降為太太,還這般挑釁!
驍哥哥為何喜歡如此毒婦!
可是謝蘭蓉的段位不知比鄔清月要高多少,即使被人戳心窩了也絕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失態,反倒俏臉更白三分,美眸淺溢淚光,嬌滴滴,嫩娟娟,櫻桃小口顫了顫,欲語還休,愛嬌而可憐,是個男人看了就不可能不生出憐惜。
世家貴女,橫遭不幸,今日虎落平陽被犬欺,一個靠下作手段爬上枝頭的平民女子都能欺負她!倘若莊良珍的外貌平庸一點,這裡絕對有男人要跳出來指責她了,可是她同樣是個不輸謝蘭蓉的大美人啊。
所以謝蘭蓉的一番作態固然令男人心馳神往,但該偷瞄莊良珍的依然偷瞄莊良珍。
良駿好笑的看著謝蘭蓉,剛才那個樣子還挺漂亮的,但目光一轉向莊良珍的背影,眉宇便不由輕蹙,眸光柔和。
莊良珍呆呆的看著謝蘭蓉,好一個我見猶憐!
男人看她的目光都軟和了呢。既然謝蘭蓉都能做到,那麼模仿力超強的她應該也能。
如果她也適當的示弱,偶爾哀求幾句,良驍會不會也可憐她,放過她呢?
她想起晨起時遭遇的折磨,想起明明很痛卻不得不從承受的痛苦,一時五味雜陳。
如果說幾句軟話做一番可憐的姿態便不用挨欺負,那為什麼不那樣做?
謝蘭蓉皺了皺眉:她幹嘛看著我發呆?
不過一想到剛才拿出苦練多時的絕技引起一片驚豔目光,心中不由暗爽。
就連良驍好像也多看了她一眼。
良駿雖然笑的很可惡,但也看了她,而良馳簡直就是直勾勾的盯上了。
良三夫人橫了一眼失態的良馳,又微微眯眸看向謝蘭蓉,二夫人挑中的人就是不簡單啊,這是要勾的家裡兄弟失衡麼?
莊良珍回過神,而謝蘭蓉也終於含羞帶怯的從良二夫人身後走出,依然以紈扇輕遮粉面,悲悲切切道:“嫂嫂說的有理,是蘭蓉大意了,都是蘭蓉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