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今皇帝的御璽,誰曾想竟然有人會對東次間的傳國玉璽動手腳。
施過針頭疼略微好轉的皇帝坐起身,胤礽已把換過的盒子開啟,裡頭的劣質玉璽以及這做工粗糙的盒子一併呈給父皇過目。皇帝接過,越看越惱,忽地把盒子連同玉璽一併重重摔到地上,一聲大吼,“反了,當真是反了不成?”
暖閣門前候著的領侍衛內大臣門聽到皇帝的震怒,一個個俯首躬身,惶恐不安。隆科多與鄂倫岱也立於門前,隆科多好似都忘了自己的小妾已一命嗚呼,家中小兒喪失親孃。這會子,時不時就抬起核桃大的腫眼往裡窺探,乖乖,居然有人敢偷傳國玉璽,可問題是,偷那玩意兒等個什麼用?
聽說傳國玉璽失竊後的鄂倫岱,變得出奇的安靜。如同隆科多一般,爭風吃醋的心情立馬就煙消雲散,只是垂著頭,不曉得還以為良心發作變乖了。後來,連皇長子得令趕來時,他也眼皮都沒抬一下。倒是一對耳朵豎得堅挺,仔細傾聽,那被隆科多咬缺了塊肉的傷耳絲毫不影響他認真搜刮皇帝的動靜。
暖閣內,胤禔看著地上的假冒偽劣品,大氣都不敢出,就怕喘口氣都會被父皇懷疑到自己頭上。剛拿到鄂倫岱弄來的假冒品時,胤禔就嚷道,這未免也寒酸了。平時花錢大手大腳,弄個盒子加上玉璽,卻連一兩銀子都用不到。也不想想他們在萃豐樓吃一桌席面,六兩銀子都不止。這下可好,任誰看,不過一眼,就能看出是個地攤貨,更何況是父皇。
胤禔也是一肚子的酸澀,無處可說。他的人從交泰殿偷出玉璽交給他,起初捧著那精工細作的紫檀盒子,再又摩挲著那枚玉質上乘雕刻精細的玉璽,胤禔的心海翻起一陣又一陣的歡樂浪花。那一刻,他莫名地冒出一種君臨天下的美妙情懷,若是再穿上明黃色的龍袍,那就真是美不勝收了。
結果,這樣的美麗憧憬就只陪伴了胤禔一夜。第二天找來收藏業的行家鑑定,論手藝與材質,盒子與玉璽都是一等一的上品,唯獨就是,都是新品,經過做舊處理。
胤禔當時就懵了,居然還有人像他一樣惦記傳國玉璽?他甚至都搞不清楚這個優質的高仿品是什麼時候換走了交泰殿裡擺放多年的真品?可偏偏屋漏偏逢連夜雨,他還沒來得及再把仿品送回宮中,他換進去的那個劣等貨就被發現了。
皇帝今兒的心情從早陰霾到晚,腦瓜子都快要漲裂了,幾次繃不住差點就昏死過去。把父皇的震怒看得真真切切,胤禔知道自己闖了大禍,大到他根本就沒有勇氣撲倒在父皇腳邊,講清事實,求父皇寬恕。
領侍衛內大臣全部被召進暖閣後,隆科多與鄂倫岱不夠資格進入,依舊是各懷鬼胎門前侍立。很快,佟國維出來,帶鄂倫岱與隆科多出宮,對兩人,就一個要求,回家閉門思過,傳國玉璽的事情若是向外透露一句,格殺勿論。堂兄弟倆目光對視一眼,驚懼閃現,但又不屑地扭頭各朝一邊。
剩餘的幾位領侍衛內大臣,有的領命重新佈置巡夜的侍衛,有的則帶人依照內務府總管提交的出入交泰殿的人員名單挨個鎖拿,而宮中某個偏僻的院所也被單闢出來,專門關押、審問可疑人等。
暗夜深深,大部分的宮所都已滅燭熄火,沉入夢鄉。跪到半夜才被恩准回屋的魏珠剛往床上躺不到一個時辰,就有侍衛闖入帶走了小間的喬守木,背臀的杖傷不過是粗略地處理過,喬守木是被拖著走的。魏珠下不得床多問,侍衛自是也不會多說,驚惶無措間,竟連小徒弟被帶去何處都一無所知,更逞論是生是死。
轉眼,已是三月春歸,風過雨打,嫣紅萎落。對傳國玉璽失竊的調查仍在暗中進行,胤礽雖一開始在場,但皇帝命內大臣們接手後,他與胤禔都不許再過問。
好奇歸好奇,但胤礽成功收回火器營,沒讓佟家人染指,他的注意力又全都放回火器營這邊。當然,還有一件事也引起了他的重視。
算來父皇過不上兩月就會調石文炳回京,擔任漢軍正白旗都統,但是回京途中,石文炳卻過世了。回想從前,嫤瑜還在孝期就嫁給自己,那種情形下身穿嫁衣一襲鮮紅,何來喜悅之感?
胤礽不可能親自南下福建護送岳父回京,但是他不希望石文炳再出事。想來想去,有一人最適合保護石文炳,那便是修茂。
修茂的行蹤向來是飄忽不定,胤礽也不是想見就能見上。還好耀格多少摸到些門道,還真讓他帶著胤礽突然出現時,“殺”了個修茂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