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大人,您可讓我們好等啊。這一個多月的公文都積攢了一屋子了。”說話的是澳門同知傅康,一副油滑的模樣,比起官身,看起來更像是一個精明的商人,不過嘴邊的一瞥八字鬍鬚,看起來讓他多了一份儒雅之氣。不過也只是看起來罷了。儒雅之人在這地界是無法呆這麼久的。
雖然和香山縣丞一樣隸屬於香山知縣的手下,可是官職卻比縣丞高出了整整半品。也就只有縣太爺可以壓他一頭了。但是他在澳門卻是說一不二的主,此番來了個新上市,更是得給這個新老闆一個下馬威,好讓他知道這究竟是誰的地盤。
如果新上司是個好說話的,那麼還按照以前的模式相處,但是,倘若這個新來的縣太爺有幾分難纏,呵呵!
傅康有的是手段讓他知道這個地方究竟是誰做主。
大不了再換一個縣太爺罷了。
一旁的香山縣丞蔡憑璽低著頭自顧喝茶,就連一個眼色都不外露,就好像此時身處的是茶樓的雅間,耳邊聽得是樓下戲子的婉轉曲子似的。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整個人對澳門同知的話沒有一絲反應。惹得戴鐸多看了兩眼。
講真,這個地方,鐵打的同知流水的縣太爺。這幾年縣太爺幾乎是一年一換,可是傅同知卻依舊連任了兩屆了,在這個富得流油的地方一呆,就是六年。
六年啊,在年年海盜入侵,番人作亂的地界,能好好的守六年,且置辦下那麼厚的家業。裡面沒有貓膩才叫有鬼呢。想玩遊戲就得遵守遊戲規則,而遊戲規則,就是由傅康決定的。至於他背後站著什麼人,那就得看戴鐸有沒有本事查出來了。
戴鐸心裡清清楚楚,之前那幾個月的消磨時間也不是真的只記得遊山玩水,他手裡為數不多的暗衛就拍了一半出來。因此,在戴鐸還未到達香山的時候,便已經知道了這裡究竟供了幾樽真佛,幾樽假鬼。
其實,上任縣令早就守不住了,只不過因為番人每月的進貢不少,大阿哥才捨不得放棄這個地方。誰知貪心卻要了他的命。也給自己騰出了地方。
戴鐸低頭喝著茶水,默不作聲,任憑傅康在跟前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樣。過了半晌才幽幽的說道“沒看出來傅大人也是個急性子,香山距離京城有千里之遙,本官能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內趕過來,已經是日夜兼程了,倘若傅大人任舊覺得慢,那本官也無法了。畢竟本官也只是一介凡人,學不來那些騰雲駕霧的戲法。”
笑起來的戴鐸格外親和,清秀的臉上滿滿的都是我很好欺負。可是說出來的話卻有些混不吝了。
“不是從桂林來麼?”傅康話音剛落,便知說錯了話,咬著舌尖吞下後面的言語,深深的瞧了一眼跟前這個乳臭未乾的小子,端起茶盞接著低頭的動作掩蓋臉上的表情。心裡卻暗自揣測,大意了,不知道這新來的戴大人究竟是個包子,還是個難啃的窩頭。
“看來傅大人對本官的行程很是上心啊。不錯,本官是從桂林出發的,可是傅大人可知本官一行究竟有多少人,一路上老弱婦孺的那腳程可快不起來。傅大人貴為澳門同知,本就肩負著縣令的職責,這麼多的卷宗卻積壓如山,不知傅大人有何解釋?”戴鐸看著那人幽幽道來,語氣平和,說不出是責備還是質問。
被反將一軍的傅康此時倘若不知這位看起來頗為年輕白嫩的上司不好糊弄,他就白在這呆了六年了。
找準定位,傅康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說道“都是卑職口誤,日常的事物與卷宗本官早與縣丞大人協商解決了,只是上任張縣令遇難一事,卑職人微言輕,無法抉擇,只得等大人來處理,難免心裡著急了一番,且戴大人在桂林賞玩之事,也是張縣令私下裡說的,卑職聽了一耳朵便記在心上了。”傅康眯著眼睛,細細的檢視著戴大人的臉上。
且說戴因補授了香山縣令一職,,一下馬便有一件人命官司詳至案下,甚至還牽連著上任縣令遇害一事。且是嚴重。不知多少人頂著他的一舉一動的。
戴鐸看著眼底全是算計的傅康還有一副置身事外模樣的蔡憑璽,心知此時還不能動他們,新官上任三把火也不是這個時候燒的。且急不來。當下便命傅康把此事細細說來。
這事說來也是張縣令倒黴,本是去澳門處理一樁殺妻的案子,回程的路上卻不小心被上岸的倭寇給堵住。張縣令也不是個好鳥,看著衙役們上前阻敵,當時便打馬帶著侍從跑了。留下的衙差們見上司都跑了,那裡還有心思戀戰,紛紛四下逃散而去。
張大人不僅跑了,還帶著從番人處手來的錢財珠寶,這大箱小箱的,竟被光腳跑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