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糕,段嶺遠遠地看了一眼,見拔都背對自己,小心地把糕上的灰塵吹乾淨,開啟外頭油紙布,摺好,收進懷裡,張嘴正要吃。
段嶺:“拔都!”
拔都冷不防被嚇了一跳,險些被那糕點噎著,段嶺忙上前給他拍背,順了下去後拔都方狼狽不堪地去找水喝。
“大王來了。”段嶺說,“發東西,白給的,你不去嗎?”
“我不是狗,我不拿遼人的賞賜<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拔都說,“你去罷。”
拔都進了房間,段嶺便扒在窗外,問:“為什麼?”
拔都朝段嶺說:“總之,我不要,你也別要,進我房,我和你說話。”
段嶺天人交戰了一番,既想要“大王”的賞賜,雖然他不懂這賞賜意味著什麼,卻又源自本性,隱隱覺得拔都是對的。就像在汝南時,丫鬟扔給他的東西他從來不去撿,哪怕再想吃也不會去,不為什麼,只是從出生那天起,就銘刻在心裡的本性。
“那我也不要了。”段嶺說。
拔都躺在床上,朝裡頭挪了挪,拍拍枕頭,示意段嶺過來一起睡午覺,段嶺卻轉身張望,跑開了。
“喂!你去哪裡?”拔都起身,追了出來。
段嶺答道:“我去看看。”
不要賞賜,看看是什麼,總是可以的罷。
是一杆狼毫筆,外加一兩的銀封。
拔都與段嶺躲在後院,見幾名雜役正將籮筐拎進去,籮筐內裝滿了狼毫筆。沒有郎俊俠給段嶺買的好,拔都搭著段嶺的肩膀,說:“走罷。”
段嶺忽然注意到其中一名瘦高雜役,恰好他此刻轉過身,現出容貌,段嶺總覺得似乎在哪裡見過他。
瞬間猶如一道霹靂劃過腦海,段嶺想起來了。
那是前天晚上,在藥堂裡見著的,有蜈蚣的男人!可是脖子上的刺青沒有了!是同一個嗎?
“走啊。”拔都說,“你要嗎?”
“等等!”段嶺滿臉疑惑,這人怎麼會在這裡?而且怎麼會在後院裡搬東西?
武獨從院外將狼毫筆卸下,搬進前院,段嶺眉頭深鎖,跟著他一路過去。拔都已不耐煩起來,將段嶺拉到迴廊後,武獨稍稍側過頭,只看到了拔都的一張臉。
拔都五官輪廓分明,高鼻深目,雙瞳隱帶藍色,更穿著元人服飾,武獨一瞥之下,料想是院內孩子在張望,便不再關心,徑自沿著佇列走來,步伐很快,卻依次掃過正在排隊的眾孩童。
他未曾看到要找的人,於是繞到廳堂一側窗格前,抱著胳膊,聽裡頭的對話。
前廳內,包括蔡閆在內的一眾半大少年列隊,朝著耶律大石行禮。
“很好。”耶律大石對少年們顯然十分滿意,先生在旁挨個點名,點到的人便走上前來,朝耶律大石跪拜,磕頭,耶律大石則從身邊護衛手中接過銀封與狼毫筆,親手交給少年,勉勵一番。
“赫連家的孩子在哪裡?”耶律大石想起一事,朝先生問道。
“赫連博!赫連博!”先生忙出外傳人,只見那與拔都摔角的結巴少年匆匆進來。
耶律大石朝他點點頭,問:“在上京過得還慣不?”
“回、回稟大王。”那名喚赫連博的少年說,“慣、慣的,謝大王恩典。”
說畢不等耶律大石吩咐,赫連博已果斷跪下,“咚咚咚”搗了三個響頭,耶律大石心情大慰,爽朗笑聲傳出院外,並親自將他扶起來,將賞賜放到他的手裡,讓他握好,順便拍了拍他的手背,十分親切<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赫連博點頭,轉身出去,剛出廳堂,便憤怒至極,把賞賜扔到花圃裡,狠狠踩得稀爛。正要離開時,拔都朝他招手,赫連博眉頭一擰,左右看看,便朝拔都跑來。
廳中:
“布兒赤金家的呢?”耶律大石又問道。
先生只得又去傳,拔都馬上與段嶺躲了起來。
這時間裡,武獨轉過頭,眯起眼,透過窗格,審視廳中的少年們。
先生去找拔都,半晌未歸,少年們都等著,耶律大石便說:“韓捷,在的罷。”
“見過大王。”那韓家的小胖子從少年佇列裡上前一步,朝耶律大石行了個禮,卻不下跪。
“又胖了吶。”耶律大石笑道,“快與你爹一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