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巨響橫亙天際,游龍般的霹靂割裂了烏雲,緊接著無數閃電猶如騰龍出海,一瞬間同時射向上京城。
暴雨鋪天蓋地地下了起來,天上的水朝地面瘋狂地倒,澆滅了全城烈火,元軍鳴金聲遠遠傳來,暫且收兵。
段嶺咳嗽著從廢墟里頭鑽出,拐過幾條小巷,回到瓊花院內,瓊花院中一片靜謐。
“尋春!”段嶺說,“有人殺了車伕……”
他快步衝過迴廊,聲音猛然收住,看見暴雨中,前院站著兩個人。
尋春一身華麗的長袍被淋得溼透,鬢髮貼在臉上,手持斬山海。
郎俊俠戴著頂斗笠,站在院中,手持青鋒劍,兩人遙遙對峙。
段嶺放慢腳步,走到院中,怔怔看著郎俊俠。
“是我。”郎俊俠說,“我來接你離開,此處太危險了。”
“不要跟他走!”尋春說,“殿下!”
段嶺一時間竟有點不知所措。
郎俊俠:“上京今天一定會被攻破,不能再留在此處<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尋春:“陛下吩咐,除非親至,否則沒有人能帶走他。”
暴雨鋪天蓋地,雨聲已大得無法再聽見任何人的交談,又一聲霹靂響起,段嶺喊道:“住手!”
話音未落,尋春已驟然出手,郎俊俠的劍卻翻轉了一個極小的角度,折射出閃電的白光,映上尋春眉眼。
尋春眼睛微微一眯,就此失去了先機,郎俊俠一劍直取尋春咽喉,緊接著尋春回身,一步踏上水流,紅袍蕩起,帶著雨水旋轉。
千萬滴雨水彷彿凝固在電閃雷鳴的一剎那,晶瑩的雨滴納入了世間景象,每一滴水都如同鎖住了這個世界——段嶺抽劍,尋春回守,郎俊俠直刺。
尋春抽出髮簪,一擲。
郎俊俠一劍刺中尋春胸腹,尋春那一簪則破空而去,刺穿沿途的水珠,揚起破碎的水花,釘中郎俊俠肋下。
下一刻郎俊俠抽青鋒劍,尋春卻拼著受這一劍的危險,合身撲上,雙掌同時按在郎俊俠胸膛,內力在郎俊俠體內爆發,卻在被簪子封住的穴道內受得一阻,頓時震傷郎俊俠五臟六腑。
郎俊俠回身蹬上木柱,朝段嶺一步衝來,段嶺猛然抽出長劍,迎向郎俊俠,郎俊俠顯然傷重,腳下一個沒收住,朝長劍上一撞,段嶺馬上退後,生怕傷著了他。
這時候,郎俊俠才一口血噴出,段嶺手中劍上俱是他吐出的鮮血,繼而他逃出瓊花院外,消失了。臨離開前,郎俊俠與段嶺對視的最後一眼,令段嶺敏銳地感覺到了什麼,卻說不出口。
暴雨傾盆,段嶺追出幾步,堪堪收住腳步,回身。
“尋春!”段嶺焦急道。
尋春小腹被刺穿,滲得袍上全是血,段嶺忙將她扶進房內,丁芝從旁趕來,驚叫一聲,忙上前檢查尋春傷勢。
與此同時,南陳軍已接近上京城二百里地外的西山,雨驟然而起,越下越大,山下滿是泥濘,全軍渡河,近四萬人逼近元軍後方。
“報——”探報衝來。
“元軍增兵已至,上京城外,共計十萬!”探報說。
李漸鴻一身水,雨水順著他的鎧甲流淌下來,浸潤了他的全身,冰冷無比。
“城破了?”
李漸鴻只覺聲音十分遙遠,都彷彿不是自己的了。
“正在巷戰。”探報喘息著說,“先鋒部隊,在奔馬原上救下一行辟雍館內逃難的學生,他們說,耶律大石死了。”
“把人帶上來。”李漸鴻說。
數名學生滿身泥水,到得近前,甩去一身水,跪在李漸鴻面前。
“將軍!”學生大哭道,“將軍救命——”
“逃出了多少人?”李漸鴻喘息著問<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就只有我們這麼多了!”學生哭道,“祭事讓大家先逃,被元軍一箭射死……”
李漸鴻登覺天旋地轉,連日急行軍,精神已繃到了頂點,聽到此話時,一陣眩暈。
然而瞬間變故突生,其中一名學生猛然抬頭,唇舌一翻,數枚暗針穿過雨水,破空飛來,釘在李漸鴻右手上,李漸鴻猛然一退,左手抽劍,側身,那偽裝成學生的刺客恰好在此時撲上,被李漸鴻一劍穿透咽喉。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