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手吧。”昌流君說。
武獨幾下扯開繩索,段嶺活動雙手,緊接著昌流君挨個去割開繩子,放出俘虜。
“快走!”段嶺朝他們說說,“到外面去!”
脫縛的人越來越多,交頭接耳。段嶺朝他們招手示意,讓大家跟在昌流君身後,昌流君帶著他們一路輾轉,沿著先前開出的路通往馬廄。
“走!”
段嶺翻身上馬,把武獨拉上馬背,帶著一百多名俘虜衝出了營地,這時候元人還未察覺。被俘的遼人們一夜間紛紛逃出生天,知道這是逃生的唯一機會,忙策馬疾奔,衝向落雁城。
終於,元人被驚動了,俘虜營處於營地最西面,敲起了警鐘,當即有人追殺出來,在黑暗裡朝他們射箭。與此同時,昌流君也帶著眾人,衝到了城牆外,喝了聲:“後會有期!”
昌流君沿著城牆,一個疾轉,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餘下武獨與段嶺混在那百餘人中,策馬奔向城門。
“開門——!”有人開始大喊。
“快開門!”俘虜們一起開始喊。
這是長聘的第一個計劃,偽裝成俘虜,救一批人進城,若能奏效,便順利透過,俘虜們還可為段嶺與武獨做證。
若瞞不過去,就只好潛伏到城裡,避開搜尋,等待機會找人了。
在一片此起彼伏的求告與開門聲中,元軍追到距離城牆將近一里之地便停下了腳步。
“預備上箭——!”城牆高處喝道。
下面的俘虜們登時就慌了,全部擠到城牆前,惶恐地抬頭看,幸虧箭矢指向的只是元軍,沒有射下來。
“開門!開門!我是審大人吶!快開門!!”那中年男人上前拍門。終於,在一片黑暗裡,城門發出聲響,機關聲中,側門開了條縫,俘虜們互相推搡,忙不迭地衝進城內,還有不少人被擠進了護城河裡。
元人未料到俘虜居然會在這個夜裡逃進城去,倉促間來不及組織軍隊衝擊城門,便紛紛撤走。
武獨護著段嶺,以手肘攔開左右的俘虜,擠進了城中。不片刻,幾乎所有的人都進城了,段嶺一手拖著那發燒昏迷的年輕男人。剛進城門,背後便發出聲響,兩個士兵衝過來,按住他。
黑夜裡一片慌亂,段嶺再次被捆縛上了繩索,他被架著胳膊,推到一旁去,士兵勒令他跪下,武獨要推開人,“啊啊”地叫,段嶺忙用党項話喊道:“爹!我在這兒!”
武獨過來保護段嶺,護著他,兩人聽見有人用漢語說道:“漢人都往這邊來!”
一片混亂之中,士兵們開始點數。
“遼人帶過來<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我們是西涼人!”段嶺喊道,夾雜著武獨的啊啊聲。
“這邊!”
頃刻間遼人與西涼人、色目人與來自塞外小族的人,以及漢人被分了個三六九等,各自列隊,稍微安靜了些。上百人分開後,長街上馬蹄聲響,一隊士兵馳來。
“什麼事?”一名將領翻身下馬,問道。
“回稟將軍。”守城的軍官率眾而出,答道,“城外有一百一十二名俘虜逃了進來,為免有奸細混跡其中,須得先行查探。”
火把映照著俘虜們惶恐的臉,將領神色微變。段嶺心想這人應當就是落雁城的巡司使,兩軍正交戰時,放人進來是非常危險的,畢竟極可能混入了奸細。只要他一句話,這裡所有人都會被斬首。
武獨捏了把汗,預備那將領若說出“全部殺了”,自己說不得便要動手先殺人,再帶著段嶺遁逃,潛伏在城裡了。
眾人俱是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末了,那將領說:“帶下去認真盤問,以免有奸細。”
這下所有俘虜才鬆了一口氣,遼人雖統治北方日久,卻已遠非當年上梓之戰時那般殘暴,自遼祖以後,啟用以漢治漢的政治手段,並將漢文、漢學在高層中推廣,遼人中更有不少人起名用“仁”“義”“禮”“智”“信”等字,足可見與殘忍嗜殺、民智未開的元人不同。
將領轉身正要離開,段嶺卻用遼語說:“將軍,這兒有位傷兵,興許也是位大人。”
將領走到段嶺身邊,武獨會意,架著那發高燒的男人出來。那男人衣著華貴,像名武士,不似平民,段嶺初見他時便覺得有內情。果然,將領一見之下便震驚道:“述律端?快快帶他去治病!”
“還有這位……咦?人呢?”段嶺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