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許家人圍坐在一起吃飯時,自然而然就說起了二大爺賣鋼材的事情。
許大茂跟許父他們都在感嘆,實在是看不懂劉家父子之間相處模式,一家人,不是親情當頭,而是利字當頭。
這樣的話,他劉海中憑什麼笑話人家閻埠貴,他家跟閻家從本質上也沒有太大的區別,頂多就是五十步笑百步罷了。
家國的點卻不同,他有些不解,於是就問許大茂,
“爸,你不是說你們廠的銷售任務全是總廠那邊定,自主權都不在你這個分管業務的副廠長手裡嗎?
可為什麼三分廠的藍廠長能給二大爺爺鋼材的批文呢?
螺紋鋼可是緊俏的物資,一直都是由國家統購統銷的,
他怎麼會有這麼大的權利?”
提起這個,許大茂也是有無限的感慨,
“誰讓咱們304廠是個小弟弟呢?
人家三分廠已經成立好些年的老大哥了,咱們那個廠怎麼可能跟他們比呢。
聽說現在上面下了命令了,各個國營大廠都要響應號召,開始進一步的深化改革。
以後啊,像生產計劃、銷售計劃,這些等等,都會逐步將這些事務的自主權交還給各大企業。
我們鋼鐵行業也已經開始了。
最起碼總廠已經開始對各個分廠的控制已經減少。
像三分廠,他們就被分在頭一撥兒,他們那邊從前兩個月就已經開始改革了,生產和銷售都開始自行安排了。
我們分廠成立時間太短,總廠對我們還不是特別放心,所以就被安排到了最後,估計要到國慶以後才開始。”
許母一聽,馬上來了精神,
“那大茂,到時候,咱是不是也能跟二大爺一樣,可以倒賣點鋼材,我可是聽說,這玩意兒來錢實在是太快了,等於是坐在家裡收錢!”
許母這話一出,就像是在平靜的湖面扔下了一顆石頭一般,蕩起陣陣波浪。
許大茂還沒開口呢,就被許父給搶先了,
“老太婆,你腦子裡都在想什麼呢?
想讓咱兒子犯錯誤嗎?大茂是什麼人?他就是廠裡負責銷售的副廠長!
哦,按你說的,然後咱家再來倒賣鋼材,這不就明擺著是以權謀私嗎?
天還沒有完全黑下來呢,你就先做起夢來了!
我問問你,咱家現在是缺你吃還是缺你穿了?需要你操這份心?還賺錢!別惹出禍來就算是好的。”
許父這一番話,說得又快又急。
許母都被他給說傻了,整個人愣在了那裡。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反應過來,臉頓時通紅,於是她也急了,
“好你個老頭子,我就是隨口這麼一說,又不是當真的,你至於要這麼急赤白臉的嗎?”
許大茂一看不好,這老倆口要幹仗,趕緊從中調停,
“爸,媽,您二位都別急,這都沒影子的事情,為了這件事情而吵架,那真的是完全沒有必要。
…媽,就像爸說的,咱家有不止一門生意在做,都紅火得很,又不缺錢。
所以啊,咱犯不著去學那個二大爺,他那個生意,說實話,也就是因為現在咱國家是計劃經濟轉市場經濟的初期,鑽了資源緊缺的空子。
長久不了的,短則兩三年,長則四五年,他那個肯定就幹不下去了。
可咱家的生意就不同了,都是緊貼著老百姓們的需求來的。
像衣食住行,離了哪一塊兒,這日子也沒法過下去不是?
所以啊,咱們做的那些生意才是細水長流的。”
勸完了許母,他馬上又轉過頭來勸父親,
“爸,您也沒必要這麼著急,就像我媽說的,她只是隨便一說,這件事情,只要我不點頭,你們就是想幹也只能跟無頭蒼蠅一樣,無處著手的。”
一旁的家國,他是沒想到自己一個簡單的問題,竟然會引發爺爺奶奶的爭吵。
還好被他父親給勸下來了。
只是,他也不敢再吭聲了,趕緊低頭扒飯,他這個做小輩的,感覺怎麼說都不太對了,於是,他決定,還是做一個沉默的聽眾吧,這樣更保險點。
婁曉娥也一直沒有插嘴,像勸架這種事情,還是得親兒子出面,說的話重一點輕一點都沒問題。
她這個做兒媳的,只要靜觀其變即可。
她眼睛的餘光掃過大兒子,見他一副縮頭縮腦的樣子,心下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