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屈,此時復漢唐舊域就不再是空想了。等到天下大定之時,自可製作禮樂、以文太平,實現王道政治和大同社會。沒想到在此關鍵時刻,神宗卻私心湧發,想獨自成功。王安石的主動請辭,也是想讓神宗明白權位名利並不那麼重要,重要的是國家大事,是天下蒼生的利益。
然而王安石的苦心並未讓神宗明白。神宗將這次逼退當成馴服王安石這匹烈馬的第一鞭,本想給他一個嚴厲的教訓,並無完全棄置不用之意。對於神宗之意,呂惠卿心領神會,因此在他受王安石推薦、任參知政事之後,想的不是如何繼續推行新法,將變法大業堅決完成,而是屢起大獄,打擊王安石的親信,藉此力阻王安石復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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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入自在(5)
神宗自己有私心,想成為變法的真正領袖,沒想到呂惠卿也有類似的想法。神宗可以原諒自己的私心,卻不能容忍呂惠卿的野心,此時他也發現自己的能力有限,不足以制服呂惠卿,便又將王安石招入朝中。依神宗的本意,可能不想如此匆忙地招入王安石,他想經過一段時間的“冷卻”之後,讓王安石自動屈服,也讓天下人知道他才是變法的絕對領袖,完全有能力獨自處理大政,但呂惠卿的做法使他不得不在王安石去位不到一年後便令其復職。
王安石於熙寧八年(公元1075年)二月復職,他在接到詔命後並未停留,而是儘快到任,這一方面是因為呂惠卿的做法危及了他的家人,更重要的是由於他不想讓多年奮鬥換來的大好局面毀於一旦,不想讓變法大業受到挫折。然而他的二次為相時間也很短,只過了不足兩年,便又離任了。
對於他第二次辭職的原因,有多種解釋。一是守舊派人物蘇轍等人所說的,是由於呂惠卿發王安石私書,上有“無使上知”之語,是故得罪。這一說法鄧廣銘先生已借王安石弟子陸佃之言力辯其非,足可憑信。其具體原因並不複雜,最重要的是變法派內部出現了嚴重的分裂,神宗欲奪王安石之權,呂惠卿欲謀王安石之位,鄧綰等則欲借王安石以自固,給王安石幫倒忙,王安石之子王雱據說也在暗地裡算計呂惠卿。在變法之初,由於變法派勢單力孤,守舊派非常強大,因此能夠同心協力,一致對外,非常團結,等到改革稍有成果,便自以為該到秋收的時候了,唯恐自己少分了幾個果子,這種短視的目光、自私的心態破壞了變法派的團結,也葬送了改革。
這其中最為重要的是神宗的心態,假如神宗頭腦清楚,保持與王安石的君臣關係,即便有一二骨幹改弦更張,也不會危及大局。然而恰恰是神宗的心態出了問題,也因此引發了呂惠卿的野心,導致變法派四分五裂。王安石在復職之後欲再展宏圖,謀取西夏,神宗卻一再對西夏和契丹示弱,偏偏和王安石唱對臺戲。神宗在熙寧八年(公元1075年)十月彗星出現之時,又以此為由下罪己詔,讓守舊派暢所欲言,事實上又是拿天人感應的舊說和守舊勢力對王安石施壓,降低其威信,削弱其權力,不令其有所施展。神宗對契丹示弱,未必真的是膽小怕事,據陸佃所述,神宗早就大量儲備戰略物資,準備對契丹用兵。《北宋政治改革家王安石》281頁。神宗不是不打算攻西夏,後來的戰事便證明這正是神宗的意圖,只是他不願意過早起事,以免讓王安石得功。神宗其實是在告訴王安石,根本不打算在王安石在位時有所作為,以免自己又成了王安石的配角。君王的信任遠不如舊,呂惠卿與己反目,最器重的兒子又過早去世,在這種情況下,王安石意識到自己在職也不可能有所作為,不僅無益於變法大業,反而有害,於是就只能選擇辭職了。
王安石一方面勇於任事,愛國愛民,有強烈的責任感和奮發圖強的決心,另一方面又對功名利祿無所牽掛,能夠急流勇退,萬緣放下,既極於有為,又能盡於無為,這種精神和境界可以說是千古難尋的,這和他本人的無慾無求的個性是分不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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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乎中道(1)
王安石一生追求合乎中道,不走極端,不任性,不偏激,在對待出世與入世的問題上同樣如此。他一方面不主張完全放棄世俗生活,像出家人一樣棄絕夫婦父子,過一種離群索居的日子;另一方面又不贊同完全入世,過一種庸俗的生活。
在早年,王安石對於佛教的離棄人倫是持批評態度的。作為一個儒者,他只能堅持儒家的基本立場,不可能贊同廢棄人倫、遺世獨立的做法,因此認為佛教雖然“實見道體”,卻又“差了途轍”,有體無用,與堯舜之道還是不可相比。在《漣水軍淳化院經藏記》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