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部分(3 / 4)

萬縷,淚若江潮,因而發出了軒冕不足樂、終欲老漁樵的感慨。大概是從父兄雖然學問卓越、志節高尚,卻窮老仕途、英年早逝的慘淡經歷中受到了觸動,引發了他潛藏於心中的歸老田園、漁樵為生的意願。然老子騎牛圖(明)張路繪隱士而,他也只能借詩抒懷,不能付諸於實際。

王安石又有《池雁》一詩,其中寫道:“羽毛催落向人愁,當食哀鳴似有求。萬里衡陽冬欲暖,失身元為稻粱謀。”這首詩更是明白地表達了“失身元為稻粱謀”的苦悶,直以仕宦為“失身”,表明他對官場黑暗的厭惡和對鄉間生活的嚮往。

王安石對於是仕是隱皆不得自由,為此徘徊矛盾的心境在他的《兩馬齒俱壯》一詩中有所體現:

兩馬齒俱壯,自驕千里材。生姿何軒軒,或是龍之媒。

一馬立長衢,顧影方徘徊;一馬裂銜轡,奔嘶逸風雷。

立豈飽芻豆,戀棧常思回?奔豈欲野齕,久羈羨駑駘?

兩馬不同調,各為世所猜。問之不能言,使我心悠哉。

兩馬其實代表了賢士的兩種生活方式,一是在朝為官,安分守己,謹受約束,一是自由自在,退居鄉野,如天馬行空,獨往獨來。在朝則為國盡忠,在野則任性自適,二者都是正當的選擇,無可無不可。然而時人不能理解賢者用心,造作謗言,是以賢者在朝,忠於王事,則有戀棧貪祿之譏;高材在野,任性逍遙,卻有不服約束、甘心自棄之諷。因而賢者無論進退仕隱,都要受到世人的譏議,因為這些人不能到達賢者的境界,自然無法理解賢者的內心,總是以己度人,視騏驥為駑駘,目聖賢為庸祿。

王安石還以二馬自況,當他欲任職地方時便有人看他不順眼,以為他是想擺脫束縛的野馬;當他立身朝堂時又有人諷刺他固位貪權。在這種情況下,他依然故我,堅持按照自己的原則行事,不管流俗的懷疑與猜忌。

在王安石的心目中,無論是仕是隱,都應當合乎道義,仕與隱本身並無高下之分。英宗之世,他在江寧守制,數年被召不出,許多人認為他是因為輕富貴、重隱逸而不願出仕,因而在他應召入朝為翰林學士時,他的老友王介便做詩予以嘲諷,王安石對此一笑置之,以《松間》一詩還擊:

偶向松間覓舊題,野人休誦北山移。

丈夫出處非無意,猿鶴從來不自知。

李壁在這首詩的註解中指出:“《石林詩話》雲:王介,字中甫,衢州人,與荊公遊,甚款,然未嘗降意相下。熙寧初,荊公以翰林學士被召,前此屢召不起,至是始受命。介以詩寄公雲:‘草廬三顧動春蟄,蕙帳一空生曉寒。’蓋有所諷。公得之大笑,他日做詩,有‘丈夫出處非無意’之句,蓋為介發也。”

南齊孔稚珪作《北山移文》,諷刺不守隱士之節、出來做官的隱士周顒,其中有“蕙帳空兮夜鶴怨,山人去兮曉猿驚”之語,王介以此典故及諸葛亮為劉備三顧茅廬感動而出山的故事,暗譏王安石為富貴所動,不能復守隱逸之士的志節。王安石則道自己就沒有終老松間、一生隱逸之意,不想以隱士自居,故人何必以《北山移文》相譏?男子漢大丈夫,是要按照道義和自己的意願行事,其志向不是猿鶴之輩所能知的。這裡王安石也對王介進行了嘲諷,笑他見識不足,燕雀安知鴻鵠之志,不過二人是好友,雖然相互嘲弄,卻都是善意的,不會為此傷了和氣。

出入自在(2)

王安石主張有所作為,有兼濟天下之志,他並不想只是獨善其身,因而對於傳統的重隱逸而輕仕進的做法表示反對。他有《祿隱》一文具體表達了這一思想。舊說孔子“高餓顯而下祿隱”,故而將伯夷、叔齊排在柳下惠的前面,道是伯夷、叔齊不降其志、不辱其身,柳下惠則降志辱身,這也是孟子和揚雄的看法。王安石則不以為然,他認為“聖人之所言高者,是所取於人而所行於己者也;所言下者,是所非於人而所棄於己者也”,按照這一標準,則孔子、孟子應當依照他們所讚賞的“餓顯”的方式行事,而其實不然。“孔孟生於可避之世而未嘗避也”,揚雄則屈身為王莽之臣,這難道是由於聖人能言而不能行嗎?顯然不是。而是由於“聖賢之言行,有所同,而有所不必同,不可以一端求也。同者道也,不同者跡也”。聖賢道同而跡不同,“餓顯”與“祿隱”都屬於跡,無所謂高下。聖賢都是通乎權變、無繫累於跡的大過於人者,“聖者,知權之大者;賢者,知權之小者也”,因而殷代的三位仁者,其跡不同,微子去之,箕子為之奴,比干諫而死,而其道則一。《易》曰:“或出或處,或默或語。”是說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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