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神漆黑的眼睛定定看向他,過了會兒,移開。
眼底似乎浮動著其他情緒。
時瓷莫名又有些心虛,又分不清那些情感從何而來。
冷沉的聲音,透著股血腥氣:“直接把他們殺了,我也能帶你離開。”
時瓷立刻道:“不行,你應該也不想帶一個死去的祭品回去吧?”
話音落地,黑斗篷都是劇烈顫抖,彷彿腳下踩著的地面正經歷劇烈的地震,都恨不得自己不在這裡,猛然抬頭看向主人。
那張俊美邪異的臉沉著,薄唇抿緊:“你在威脅我?”
祂竭力抑制住開始躁動的黑霧:“你不敢。”小信徒很珍惜自己。
時瓷:“你要試試嗎?”
他猜測對方一直沒有使用大範圍的攻擊,就是為了不誤傷他這個一碰就去世的脆皮。
黑斗篷們已經抖如篩糠了。
那張昳麗漂亮的臉褪去了長期努力練習的怯懦,桃花眼裡天然蘊著一個深秋最靜謐的湖泊,倒映著天光雲影,通透清澈得可怕。
“……”
氣氛沉悶到讓人呼吸都困難。
“時瓷!”
旁邊幾道制止的喝聲使黑霧的律動更加暴躁,好似下一秒就忍不住破籠而出的兇獸。
大概是被他這麼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威脅,邪神表情可怖,令人毛骨悚然。
那層只是單純披著的皮幾乎都快要脫落,表情奇異僵硬,冷峻的臉慘白。
下一秒
內裡蠕動黏稠的生物就會忍不住突破限制顯露,摧毀周圍一切。
“你過來。”
“他”應該是在用人類的聲帶說話,但啞得不像話,彷彿能聽到火焰噼裡啪啦燃燒的聲響,又或者無人冷庫身處物體被凍裂的聲音。
但皮囊確實也好看得不像話,極其符合人類的審美,讓人生不出太多生理上的反感厭惡。
陌生的系統機械音說:【您可以過去,系統將保障您的安全。再晚一段時間這個世界就徹底無法挽救。】
時瓷上前。
隨著距離拉近,他若有若無地聞到了一股好聞的木質香,禁慾系的木質東方調。
有些像時瓷最近喜歡的一款香,推薦語“生前與你不相往來,死後黃泉亦不復見。”
他不覺得是巧合,可能是詭異生物的手段。
魔鬼降臨人間時,總是要披著一層美好誘人的皮,不然怎麼能讓人心甘情願地信仰,走向死亡。
祂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地等待著青年過來。
但周身縈繞的黑霧已經迫不及待地迎了上去。
彷彿能聽見撲來時的惡風呼嘯。
青年睫毛下意識顫了下。
黑霧一頓,依舊撒歡小狗一樣快樂地迎了過去,在某一瞬再次停頓,表現似乎又沉穩危險起來。
霧氣的濃度霎時濃重,遮蔽了其他所有人的視線,連最細微的聲響也一起遮蔽。
溼潤的霧氣往上,親暱地貼著時瓷的面板往上。
又想起什麼,在青年略微皺眉時稍加收斂。
像是有隻手在撥弄他的睫毛,帶著零星的癢意,生澀又貪婪。
然後是薄白的眼皮、雪白的腮肉、小巧的鼻頭,脆弱的面板因為溼漉的涼意染上紅意。
時瓷眼睛忽然睜圓——
這個反覆無常的邪神不知道想了什麼,動作忽然粗魯起來。
柔軟的唇瓣被按著揉弄,從淡色的水紅暈染成冶豔的深色。
順著纖長的脖頸往下,沒有留下任何痕跡,卻讓青年難耐地顫了下,眼尾步上唇瓣的後塵,像是映照了絢麗的黃昏夕陽。
祭品……原來不是用來吃的那種嗎?
腦中模糊閃過這個念頭,時瓷零星的思考渙散,呼吸都有些發燙。
系統好像在猶豫什麼,遲遲沒有行動。
時瓷並不知曉它的計劃,只能等待。
不知輕重的力道,青年的嘴巴都泛出些刺痛感。
也許是因為對方的身份奇特,或者某種獨特的影響,他總覺得頭腦有些脹痛。
尤其是若有若無地看到那雙不透光的眼。
絲絲縷縷甜蜜的氣味滲入濃霧。
時瓷又感覺到了熟悉的抽離感。
他意識到,之前“襲擊”他的黑霧原來也不是想要他的命,同樣也是想要帶他離開。
但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