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不見。
他也知道破廟人跡罕至(),但依舊一絲不苟(),日復一日。
像是一具被設定好固定行動,擰動發條就會自動開始的漂亮人偶。
根據那些陸續返回的魂體記憶,時瓷會開心,會失落,會因為嘗試新奇的事物露出不一樣的表情。
很陌生。
但隨著那些陌生的畫面和記憶,祂的胸口也生出了陌生的感覺。
朽木生花一般。
祂舉起手臂,躲藏在掩映樹根後的時瓷聽見了若有若無的動靜,卻警惕地往後退。
祂告訴自己,這是小信徒還沒有恢復記憶的緣故。
房間中的三人也察覺到異常:
一瞬間,空白相紙凌空飛來。
被賦予了生命力的樹根虯結傾軋。
還有一股力量試圖影響。
祂斂眸,所有攻擊如同幾片初雪落在大地上,連一絲印記都看不見便已經消融。
祂眼底閃過情感單薄的嫌惡。
弱小得可憐。
連自保都艱難,更別說還要保護輕易引人覬覦的寶物。
“太弱了。”
絲毫沒有因為這些人嚴格意義上也算是祂的一部分衍生而手下留情。
黑斗篷們一顫,都想勸主人高抬貴手,但最後什麼都不敢說。
鬱望壓下喉頭因為反噬翻湧的腥氣,皺眉。
他的能力直接作用於目標,隱約察覺到了什麼——
完全不起作用,甚至無法發動。
這種情況只在鬱望試著對自己使用異能的時候出現過。
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麼,那雙黑沉的眼睛倏然朝他望過來,無機質的冷。
山體雪崩一般的偉力,連旁邊只是被輕微波及的黑斗篷們都在窒悶感中發抖。
但室內其他人的行動卻沒有太大影響。
祂不愉。
情況看似僵持,可時瓷都能看出,那個神秘的傢伙要解決三個嘉賓只是時間問題。
時瓷:【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難得系統的機械音都能聽出些著急:【縫隙打破了這個小世界的平衡,異化程序正在加速。但本土人類的體質跟不上,很可能變成滿世界全是怪談的廢墟世界。】
時瓷:【我會死嗎?】
系統沉默。
機械音忽然平靜,與之前迥異的鎮定:【您不會。】
時瓷隱約察覺到了什麼,但沒追問系統為什麼不像之前的系統了。
他看著那張有些熟悉的臉,在面前樹根離開的空隙往前一步,走向黑色霧氣最濃重的地方。
邪神手上的動作一停。
小信徒曾經無數次朝著破舊的神臺走來,但這次跟以前都不一樣。
是為了別人。
他有意無意地擋在即將被攻擊柳相閒面前。
其實也在擔憂,直到看到黑霧的攻擊真正停止才鬆了一口氣。
() 柳相閒一怔,想伸手把青年拉回來,但失敗了。
纖細的外形和無害的氣質都跟這片混亂的戰場格格不入。
彷彿上好的瓷器暴殄天物地擺在戰亂中心。
時瓷看著邪神難看的面色,下意識一顫。
那種若有若無的熟悉感又來了,但好像並不全部來自以前認識的嘉賓。
對方也在注視著他。
那種表情不像是單純在看一個陌生人。
時瓷看著祂的眼神,甚至莫名有種自己做了什麼事情傷害了一個強大存在的錯覺。
但他怎麼可能傷害到一個來歷不明的危險生物。
別說是祂了,就連旁邊那些黑斗篷他都摸不到邊。
青年溫潤無害的視線看過去,剛剛還冷眼旁觀的黑斗篷卻是一抖,慌忙地移動了下位置,堅決不讓時瓷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落到同伴身上也無所謂。
畢竟死道友不死貧道。
果然,下一刻,主人陰冷的視線睇過來,被注視的黑斗篷忽然消散,提前離開回了主世界。
邪神敵我不分攻擊的行為,讓其他人的表情更加凝重。
時瓷心底也倒吸一口涼氣。
“要找的祭品……是我嗎?我願意主動跟你們離開。”
反正系統也會偷渡帶他安全離開。
時瓷其實還想問問關於祭品的待遇問題,但現在這個場合好像不太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