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聽我說,東向陽光充足,水量豐沛,只要將雜草除盡……”
“你種過地嗎?你憑什麼來教我們怎麼種地?逼我們簽了字,畫了押,還想怎麼樣?田地你們儘管收了去,不要再來了!”
“你們都是一夥的,你現在是原朝駙馬,你當然替他們說話,哪會管我們的死活?”
憑向恂一人之力難敵眾口,何況百姓對向恂有誤解和偏見,向恂如今難以服眾,必須另覓他法。
向恂碰壁是任柏水意料之中的事情,在任柏水看來,徒有空想的向恂根本不會有任何作為,越是努力,向恂越是容易看清殘酷的現實和人情冷暖,任柏水就是要摧毀向恂心裡的理想,幻想和希望,這比摧毀向恂的軍隊更有用,或許也更簡單。
向恂撩起長袍下襬,挽高袖子,走到雜草叢生,被村民們稱為荒地的田裡,拿起村民們棄之一旁的鋤頭,一下一下,開始笨拙和費勁地鋤草。村民們頓時啞口無言,但還是沒有人聽從向恂的,只在一旁看,最後甚至三三兩兩地散了。
太陽西斜,向恂的前後已是一塊小有規模的泥地,放下鋤頭,向恂坐在路旁的草地上,掌心相貼以緩解摩擦帶來的疼痛感。抬頭看了染紅半邊天的落日,還有不時飛過的鳥雀,靜謐的山村田野別有一番魅力。
“男耕女織,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茅簷低小,炊煙裊裊,粗茶淡飯,一方臺,兩相伴,眉眼有情,恩愛夫妻,只羨鴛鴦不羨仙。”
向恂淡淡地笑起來,彷彿看見身穿粗布麻衣的宛茗為向恂的晚歸而一路尋來,不施粉黛尤水靈,不著綾羅綢緞仍窈窕。宛茗怪向恂遲遲不回,向恂言夕陽太美,不忍辜負,並肩攜手一起看日落黃昏,漫漫回家路。
晚霞的餘輝帶走了宛茗的身影,向恂斂了笑容,夕陽西下,可家在何方?
一個竹籃在向恂腳邊擱下,被打斷思緒的向恂抬頭,身旁不知何時站了一位頭戴草帽的長鬚老者,席地坐在了向恂身邊。
向恂拿起竹籃裡的番薯放在嘴邊,斜睨一旁的人,“蔣川,你怎麼來了?”
“明寧大師讓我告訴您,夫人一切都好,請您放心!”蔣川低頭撥弄竹籃裡的番薯以掩人耳目,“爺,您怎麼樣?原朝的人有沒有為難您?”
一提到和原朝的瓜葛,向恂總是不由自主地首先想到宛茗,搖了搖頭,“我沒事,他們不會把我怎麼樣,你回去轉告夫人和師傅,讓她們別擔心和掛念。”
蔣川點頭答應,“爺,我查到城中是二皇子的人在鬧事,鼓動百姓,敗壞爺的名聲,那時恰巧傳來您和原朝三公主的婚事,所以百姓們才信以為真了。爺,您放心,我……”
“蔣川,你記住,謠言是傳不長久的,人們說什麼並不重要,我們是怎麼做的,百姓們終有一天會看明白”,向恂從竹籃裡多拿了兩個番薯,“你回去吧,照顧好夫人和師傅才是你現在的任務。番薯很甜,多謝老伯!”
向恂拍拍身上的泥土,起來牽了閒著尋食的馬兒,慢慢悠悠地往皇宮走。
偌大的浴池水霧茫茫,泡在其中,向恂周身的疲乏和痠疼都得到了緩解。靠在浴池邊,向恂將兩條白色的絲巾放入水裡,烈日炎炎,被身上的汗沾溼了,原有的香味淡了卻不曾消失。
手上的傷早已經褪了,可宛茗受傷的表情永遠留在了向恂心裡。牴觸,抗拒過後,向恂沒有一絲一毫的快感,宛茗流露出的難過少之又少,更多的時候是溫柔相待,向恂不是不知道,更無法假裝看不到,自以為勇敢的向恂,卻一直從宛茗面前逃開。國恨家仇是向恂的理由,向恂時刻提醒自己銘記,但有一種感情,無須提醒,已然刻骨。
向恂沒錯,宛茗沒錯,可一旦在一起,就會是錯。
向恂閉上眼睛沉入水中,白色的絲巾被向恂緊緊地握在了手裡。
東宮燈火通明,宮女們忙作一團,藥和粥擺在桌上,床上的宛茗難受至極。
“太醫,您別隻站著不想辦法啊,都一天了,公主的病怎麼不好反變嚴重了呢?”小舞替宛茗換了汗巾,宛茗額上的溫度還是不見降。
“這……服了藥才能藥到病除,公主喝不下藥,這可如何是好?”
“那不是您應該想的辦法嗎?”小舞看著迷迷糊糊中的宛茗著急,“公主,公主,我是小舞,您聽見我說話嗎?”
宛茗緊緊地蹙著眉,對小舞的話沒有一點反應,小舞這下完全慌了。
“要不要去找任大人,興許任大人會有辦法。”
小舞被身側的宮女提醒,“找任大人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