鰥夫房頂炊煙少,寡婦門前是非多。可憐孤兒寡婦,夜深人靜時,不知流了多少傷心淚。
“我父親天資聰穎,勤奮好學。他十七歲告別師傅,兩手空空拎著一把斧頭走出家鄉。他先由木匠做起,給人做傢俱做木工。由於工期時間短、完成時間快,加上款式新穎,質優價廉,因此客戶越來越多,人脈越來越廣。後來他覺得一個人力不從心,便從家鄉叫來了師傅的其他學徒,大家師兄師弟一起做。後來有了積蓄,便開了傢俱廠;有了傢俱廠,便開了裝修公司;有了裝修公司,便做了房產開發;有了房產開發,便有了後來的一切。人人都說他趕上了計劃經濟的好時候,只有我奶奶和我媽媽知道,在那些做木匠工人的日子,在那些被人歧視的日子,在那些異鄉漂泊的日子……”駱安溼潤了眼眶,“他白日受盡乾熱,夜晚受盡風霜,你只要看看他的手,你只要跟他握一握手,便知道他的今日,完全是那雙皮糙肉厚,充滿老繭的雙手,用賣命的勤勞,一點點打下來的天下。”
他言語哽咽,悲從中來。
我扭過頭,背對著駱安,連忙用手帕偷拭眼淚。我不能讓本就傷感的他更加難過。
“我父親文化不高,後來雖然發家,卻覺得愧對祖先,有辱家風,因此從小便交待我用功讀書。我可能隔代遺傳了我爺爺的讀書天賦,因此在學習功課上,總比別人掌握的迅速些。”
“天賦與出身和年齡無關,這是一種與生俱來的敏銳能力,是上天獨特的恩賜和獎賞。就好像你有上學的天分,再加上用功勤奮,哪有不成功的道理。”我感嘆道。
“父親好像是出於自我補償的心理,一得空便買書,他買了書自然沒有時間讀,我性格好靜,又不能眼睜睜看著書發黴,便一本一本讀了去。”他好笑道。
“你要感謝你的父親,沒有他哪有你如今的博覽群書。”我笑笑道。
“當然。我父親在我奶奶的安排下娶了我媽媽,婚後幾十年和和美美,甘苦與共。在那個計劃經濟衝擊環境,時代驟變打碎人心的時代,若是換了別的男人,恐怕早已拋棄妻子,另娶嬌妻。”他為自己的爸爸感到自豪。誠然,這樣的父親,怎能不令兒女尊敬愛戴,心生敬畏?
我的父親也是這樣一位靠著自己出人頭地的勤奮男性,雖然他換了妻子。
“我們乾一杯。”我舉杯道。駕車不能飲酒,所以既沒有開紅酒,也沒有上香檳。
“乾杯。”兩隻精美的紅酒杯碰了一下,以水代酒。
“真羨慕你有這樣的爸爸。”我不由自主道。
“難道陳司長不是好爸爸?”他眨眼道,目若流星。
“你……”我目瞪口呆。
“你不好奇我為什麼知道你的名字,為什麼知道你住哪裡?為什麼那天要找你?”他嘴角上揚,心胸坦蕩。
“我一直想問你。”他一語驚醒夢中人。
“為什麼沒問?”他好奇道。
“顧不上。”我和他聊電影聊名著,哪有心思惦記之前的疑問。
“我們真是……志趣相投”他歪嘴笑。
“嗯。”其實我也這麼認為。
“我從沒有過這種感覺,也不會和旁人這樣對話。”他鄭重其事。
“我也是。”我還不是一樣?
“所以……”侍者的到來打斷了他的開口。
“女士先生,請品嚐煎鵝肝。”身穿襯衫外搭馬甲的侍者禮貌微笑,他的衣褲合適服帖,一絲不苟。
這片鵝肝四五公分大一公分厚,與櫻桃、蘿蔔與烤奶油一道,被放置在潔白無瑕的純白色骨瓷盤中。淺栗色的鵝肝與淡黃色的凝凍鵝油,一刀切下去,彷彿切的是柔軟奶油。鵝肝入口即化,細膩如泥,吃一口在嘴裡,頓感絲滑柔和,唇齒留香。
“鵝肝的口感是不是有點像白巧克力?”駱安品嚐道。
“是呀。不但沒有內臟的腥味,反而細膩絲滑,滋味香濃。”
“這家店煎的好。若是冷制,若沒有搭配烤奶油,恐怕沒有這麼馨香。”他點評道。
“難怪法國人這麼喜歡鵝肝,這種入口即化的享受,的確令人嚮往。”
“民以食為天。美食家吃的是食物,感悟的是人生。”
“美食家大概是這世上最幸福的職業,非我莫屬。”我羨慕道。
“美食家也不是一件容易的差事,不僅要有錢有閒,還要有一個好胃口和一口巧舌頭。既要有容納美食的胃又要有分辨食材的舌。”
“你覺得我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