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想著這些人,說起來大學畢業也這麼多年了,真可憐啊。這個世界是強者恆強,大小通吃,一路吃過去,吃了魚還要吃蝦,能吐一點骨頭屑出來,就是很有良心了。這些人抱著並不存在的希望跑到省裡來,他們是被說的人,哪裡又會有獎評到他們頭上去?我心裡有點不舒服,但想到我不來安排,也會有別人來安排,事情並不會有第二種結果,就釋然了。說到底這是一個操作的年代,操作的過程非常繁複,動機卻很單純。操作的目標就是要讓別人出局自己入局,最後的結果就是那些弱者出局。白貓黑貓,抓住老鼠就是好貓,管它什麼貓呢。操作只講結果,而決不能講原則講公正,也決不能講人格講良心。沒有足夠的心理承受能力就只能扮演一個失敗者,無人同情,說他好是有氣節,說他不好那是傻,是豬,都是一種說法。於是操作大師們一個個應有盡有,春風得意。
60、看清又如何
四月份我考了日語,六月份交了申報高階職稱的材料。六月底年會如期舉行,文副省長在開幕式上說:“告訴大家一個好訊息,我們中醫學會三年一度的論著評獎,從今年開始是省級獎了,批文在前幾天已經正式下達了。這是對大家的一個鼓勵,一種鞭策。”我在下面聽了,想著一切都經過了精心安排。評獎升級,被描繪成了一個臨時的事件,又有幾個人知道已經操作了幾個月了?看到文副省長講得興致勃勃,是他也被賣了呢,還是他明白一切卻仍然在表演?我看不出來。這世界也不知道到底是誰在玩誰。晚上有好幾個人溜到會務組來,小心地把門關好,問我和小方,評委是誰?誰評上了獎?我們都推不知道。第二天下午宣佈獲獎名單,一時會場氣氛非常緊張,許多人身子都前傾看。我看到這種姿態,覺得這體現了人性的貪婪。杜院長說:“此次評獎,評委是我省中醫學界德高望重的權威人士,按照公平公正公開的原則,本著對每一個同志負責的精神,反覆討論,最後才定下來的。”接著孫副廳長宣佈獲獎名單,剛宣佈完就是一片議論聲。我旁邊有人說:“評什麼?乾脆按職務分配算了。”我聽了急得要出汗,生怕他大聲講了出來。一個三十多歲的青年站起來說:“評委的名單可不可以公佈一下?”孫副廳長很難堪地望著馬廳長,又望著杜院長。我的心都要跳出喉嚨了,這匹害群之馬!杜院長說:“為了保證評審不受干擾,做到最大限度的公正,評委的名單事前沒有公佈。同時為了保證他們正常的工作生活不受干擾,我們覺得不公佈名單更合適一些。大家對他們的業務水平和人格,是應該有充分信任的。今年的獎金比往年高,我們事先也不知道。誰知道能拉到多少贊助?這是昨天才定下來的。”那青年坐下去,撅了嘴把頭扭著。�
晚上馬廳長到會務組來找我,問那個青年叫什麼名字?我說:“他叫許小虎,是嶽南地區中醫院的。他性格衝動,太沖動了。”馬廳長說:“年輕人嘛,血氣方剛,也可以理解,可以理解的嘛!”又叫我找了許小虎提交的論文給他看。我說:“這論文怎麼評獎?太自以為是了。”他說:“有自信還是好的,人就應該有自信。”翻一翻論文又說:“杜院長說了,為了保證會議的程式正常進行,以後發通知還是要謹慎一點。”我馬上說:“只怪我沒把工作做細,看他的論文在北京發表的,就發了通知讓他來。以後我一定一定把工作做得更細一些。”馬廳長不說什麼,就去了。我坐在那裡半天心神不定,覺得這是自己惹的禍,馬廳長不高興了。小方說:“池科長你也不要想太多,我們這些人吧,給領導分憂是份內的事,分了憂再分一點不愉快,那也是份內的事。能分到這點東西,就是我們的福氣,有多少人想著還分不到?出了問題不是你我的問題,難道還是領導的問題?”我連聲說:“對,對對,對對對。小方你到底比我想得深些遠些。”�
第二天一早開了三輛大客車出去遊玩,晚上回來,就散了會。這時天色已晚,我剛想回家,走在樓梯上有人叫“池科長”,我一看是許小虎,嚇了一跳。他說:“池科長,能不能跟你說幾句話?”我站在樓梯上猶豫了一下,正準備擺出一副公事公辦的嘴臉,他說:“我看池科長你這個人還是個好人,就想說幾句話。”我心軟下來,又怕別人看見我跟這個吼一聲的人說話,就說:“我回去拿一樣東西,你到外面等我。”我回家停了幾分鐘就下去,走到大門口,他從傳達室出來叫我。我裝著沒聽見,一直出了門,拐彎走到樹蔭下。他一直叫著跑過來,我連連搖手,他才住了口。我問他傳達室是誰值班?心想著如果是丁小槐的弟弟,我就得馬上轉回去,可不敢留句話給別人講,傳出去了,誰講得清?大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