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赫密特強烈感覺到一定要確實地觀看那副光景。是劍士的本能讓他有這種想法。
“——讓我們好好戰上一回合吧!劍聖唷!”
“我並不像你一樣以戰鬥為樂。”
威士託冷靜地回應:
“貝里耶司祭,你的劍會召喚不幸。如果你在此獲勝,今後恐怕也只會招來更多不幸——當然我沒有裁決的權利,但就憑劍而生存者的職責而言,我會毫不猶豫地阻止你。還有——”
他的聲音非常沉靜。
“——我並不是什麼‘劍聖’。不論過去、現在,還有未來——我都‘只是’一名劍士。”
威士託的劍突然消失了。
直到貝里耶退了幾步,赫密特這才知道,是威士託先行動了。而那動作不只迅速,更讓人懷疑是否用了幻術或魔術。
周圍的騎士們也都無法把握髮生了什麼事吧?
貝里耶雖然瞪大了眼,但嘴邊卻掛著一抹微笑。
他全身在顫抖。
那恐怕是——因為歡喜的緣故。
“——就是這個!劍聖,我早就想‘像這樣’跟你一決勝負了。血液沸騰、肌肉顫動,腦髓麻痺——從劍尖到劍柄都跟自己身體合為一體,品味彷彿全世界都在這的充實感——真快樂哪!”
威士託沒有回應貝里耶的感想。那沉穩的表情,截至剛才為止都沒有任何改變。
“這次輪到我了吧?”
貝里耶高舉騎士劍。
赫密特眾精會神地凝視。
貝里耶以踏平大地般的激烈步伐加上斬擊,襲向威士託的頭頂。
威士託僅向旁移動了半步,但貝里耶這一擊卻配合動作,中途斜斜地改變了軌道,速度非但沒有改變,更增加了威力。
但氣勢已盡的這一劍並沒有斬到威士託身上,卻也沒有狠狠地斬到地面,而是停在貝里耶的側面。
在那裡和威士託的劍重疊了。
威土託在閃避過斬擊後橫劈一劍,而貝里耶則立刻加以防禦——理應只有這樣的動作,但在場能正確掌握的,只有當事人及赫密特。
劍與劍接著又數度相交,極為清脆的聲響在周圍響起。
彼此都以必殺之勢加諸攻擊,對手則巧妙的防禦加以阻擋,趁隙反擊後又被阻擋。
那像西洋棋的棋子一步步進退般的攻防,持續了好一會兒。
從騎士們的包圍逃脫的一個敵兵,跑到兩人身邊。
那是在敵兵當中實力較強、手持短槍的老人,赫密特也討伐了不少。
那瞬間,赫密特想有所反應,但那個老人的頭和手腳就在他眼前爆炸般地四散開來。
老人闖進交劍中的兩人之間,命運有如飛蛾撲火。
在兩人的攻防中,已經沒有他人可以介入的空隙。
赫密特屏住呼吸。
(能和劍聖交手到現在——)
與威士託交手的貝里耶,畢竟也並非常人。
赫密特也是個劍士。若遇見強者,雖不至於浮現打倒對方的想法,但如果對手能答應,當然會很想比劃看看。
不過,面對眼前的兩個人——他才真實感受到自己還有達不到的領域。
速度、戰略、使劍方式、氣魄——不只如此。在這兩個人之間,正以各自不同——持劍者該抱有的信念——的回答相互衝突。
是像貝里耶一樣,斷定強大就是劍存在的意義——
還是彷彿威士託般,把耽溺於強大看作懦弱——
他們的勝敗並不是用來證實各自思想的正確性,對作戰的當事人來說,那還是其次。唯有打倒對手,才是這次戰鬥的目的。
不過凝視這場勝負的赫密特,不禁將兩人間對於劍的不同思想與勝負重疊在一起。
貝里耶斬擊過後,他的劍又在刻不容緩間彈跳。
一度劈下又落空的劍,簡直就像在空中撞到什麼地猛然彈起,追趕退避的威士託。
威士託正想退開,貝里耶的腳卻強力地踏住他的腳背,威士託的行動晚了一步。
赫密特不禁閉上了眼。
(——叔父被砍到了——!?)
他不覺如此想道。
不過,貝里耶的劍並沒有碰到威士託。
他的斬擊被阻擋,相反地,威士託的劍將有護腕包覆的貝里耶左臂從手肘前端砍下,鮮紅色的血從連身鎧甲的連線處激烈噴射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