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了),而且在哪兒也不行。他從沒完全遵守過這條禁令,因為公路對他有趣之極。於是,這條公路從一種經常的消遣物變成了一種偷來的快樂。最後,他只被限制在老牧場和高地了。
我不知道如果沒有那些高地,他會幹些什麼。在那裡有廣大的空間,他可以遊蕩好多英里,他便在這個空間中游蕩著。他從樹上折下樹枝,做出一些大得發瘋的花束,直到被人們禁上;他拿起綿羊,整整齊齊徘成一行行,它們立刻便四散逃開(對此,他總是非常開心地大笑著),直到被人們禁止;他挖開草皮,無目的地掘些大侗,直到被人們禁止。
他在高地上漫遊,一直走到瑞克斯頓的山邊,可是再遠就不行了。因為那邊是莊稼地,那裡的人因為他偷竊他們的塊根作物,又因為對他的巨大身量和下整潔的樣子有著一種膽怯的故意,總是放出汪汪亂叫的狗來轟他。他們嚇唬他,拿趕車的長鞭抽他。他還聽說他們有時也拿短槍打他。往另一個方向,他到了可以看見希克里勃羅的地方。從瑟士裡斜樹林,他可以望見從倫敦經查塔姆到多佛的鐵路,可是耕地和一個對他疑慮重重的居民點擋住了他再往前走的路。
過了一段時間,木牌出現了——大木牌上寫青紅字,四面八方把他攔住。木牌上寫的是“禁止通行”。他看不懂,可是不久便明白了。在那些日子裡,火車上的乘客常常看見他,下巴支在膝蓋上,坐在緊靠瑟士裡石灰礦坑的高地上(後來他就被安排在這裡幹活),火車似乎在他心裡激起了一種模糊的友好情緒,有時他會對之揮動一隻巨大的手,有時會給以斷斷續續的粗魯的歡呼。
“真大”!望著他的旅客會說。“是個‘神食’喂的孩子。據說,先生,一點也不能照料自己——實際上只比自痴強一點,是地方上的一大負擔。”
“我聽說,父母相當窮。”
“全靠地方上紳士的慈善過活。”
每個人都會用一種挺有頭腦的樣子,把這個遠處蹲踞著的巨大人影望上一會兒。
“禁絕這種東西才好,”某個思路開闊的人提出,“抽他們兒千鎊的稅倒不錯,呃?”
通常,旁邊總是有個人聰明得足以用真誠的語調告訴這位哲學家:“這個嘛,先生,您說的頗有道理。”
2
他也有他不好過的日子。
例如,小河的亂子就是。
他用整張報紙做了些小船,是他看見斯潘德家的孩子做這玩藝兒時學會的。做好便放進水裡,讓它們沿河而下——像些翹起來的大紙帽子。當它們在標誌著艾勃萊宅院周圍私有地的橋底下消失時,他便會大喊一聲,繞過去、跑過托馬特的新開地——老天爺,托馬特的豬該是怎樣嚇得亂竄,把好好的肥膘變成精薄的瘦肉啊!——好到淺灘上去拿回他的船。他的這些船正好從草地邊上駛過,正好在艾勃萊莊院的前面,正好在汪德淑夫人的鼻子底下!疊得亂七八糟的報紙!好哇!
沒有受到懲罰,膽子又壯了一點,他開始搞小孩子玩的水利工程,他拿了個棚子的門當成鐵鍬,給他的紙艦隊挖了個在大港口。正巧當時沒有人看見,他又設計了一個挺巧的運河,弄得水灌進了汪德淑夫人的冰窖。最後,他築了條壩,只用幾門板土,便將河水截斷——他準是乾的像個推土機似的——河水猛漲過灌木林,沖走了斯萍克斯小姐的畫架和她所曾開始畫過的最有希望的一張水彩畫,或者,至少是沖走了她的畫架,還弄溼了她的衣服,一直溼到膝蓋,害得她氣急敗壞地逃進屋去;接著,大水漫過菜園,穿過綠色園門流到路上,經由肖特的水溝,又流回河裡。
這時,牧師正在和鐵匠談話。見到一些擱淺的魚難過地跳出流水漫過後留下的水坑,又看見河床上有著成堆的綠色水草,覺得很奇怪,十分鐘之前,這裡還有八英尺多深清涼的河水呀。
這之後,小凱多爾斯被自己行為的後果嚇壞了,逃出家門,躲了兩大兩夜,只是餓壞了才回來,帶著堅忍的鎮靜,忍受著猛烈的責罵。這責罵之厲害,是他一生中從這快樂的村莊所得到的唯一與他的身量相你的東西。
3
在這以後,汪德淑夫人緊跟著她發出的咒罵和禁食的懲罰,又加上了一道諭旨。她首先是對僕人領班說的,這道諭旨嚇了那領班一跳。他當時在收拾早餐桌,夫人正在小鹿來吃食的大陽臺的高窗前向外看著。
“約白特,”她以最獨斷的聲調說——“約白特,那東西必須幹活,自己掙飯吃。”
她明白表示,不僅讓約白特(這是容易的),而且也讓村裡所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