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會了。所以我說是假設。”
“明白明白。”
“這種時候,肯幫忙的才是好朋友吧?要不,會說‘快別幹了’的才是好朋友?”
“我說彌生……”
“如果我說‘快別幹了’,可教子你依然要幹,還真的幹了。那這時,告訴別人‘那是在胡說八道’的是好朋友,還是替你隱瞞的才是好朋友呢?”
“反過來想想,如果你要寫滿是謊話的舉報信,還哭著喊著要我幫忙,我會怎麼做?”
“你一定會阻止我,對吧?”
“對,不僅僅要阻止你,還會發火,會跟你絕交。”
“竟然是這樣。所以,我遇到這種情況也應該這麼做,對嗎?”
“如果你是我的好朋友的話。”
“明白了,教子。謝謝。”
?
“神原有要緊事,正在打電話。那邊結束後,他就會打給你。可是……”
“知道知道,別囉唆個沒完,反正我無所謂。今天,我睡了一整天。”
“橋田很認真地出庭作證了。”
“管他呢!他也好,井口也罷,都不是我的朋友。”
“你看電視了?”
“老媽看了,還在嘰嘰咕咕著什麼呢。電視裡說什麼了?”
“去問你媽媽。要是懶得問,也沒關係,反正明天的旁聽者人數肯定會增加。”
“大家都來看我被藤野痛批?”
“痛批?”
“不是嗎?藤野以前不就那麼歇斯底里嗎?哼。”
“大出,你不必太勉強自己。”
“我幹嗎要勉強自己?”
“估計明天會很麻煩。”
“事到如今還說這個,有意思嗎?”
“想想都覺得麻煩。”
“惹毛我,我就揍你們。”
“不要揍藤野。”
“笑什麼笑?有這麼好笑嗎?我說野田,你是不是特別來勁?真要收拾你,像你這樣的……”
“校內審判期間,我不會考慮這些。結束後,我大概就不能再讓你見到了。我得考慮轉學。”
“你這麼耍嘴皮子,就說明你很來勁。”
“不來勁,怎麼能替你辯護?我可是辯護人助手。”
“啊,等等。電視裡放了森內的照片。這是怎麼回事?”
“去問你媽媽,再見。”
?
在多通電話交錯於空中的夜晚,井上家卻是一幅姐弟正面對峙的光景,兩人之間隔著錄音機和文書處理機。如果讓不明就裡的外人看到了,一定會以為他們在吵架。
“就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只能由我們兩個人搞定這盤磁帶?”
“姐,你不是想當新聞記者嗎?現在正好是練習的機會。”
“可從實際考慮,這辦不到。不可能辦到。”
“所以我說,只要整理出個大概就行。如果每個細節都弄清楚,當然要花費大量的時間。”
“審案子,細節最重要,不是嗎?”
“我是說,沒必要對每句話的語氣都斤斤計較,只要陳述書與證言沒有矛盾,那就行了。”
坐在一大堆列印的檔案前,井上康夫的姐姐嘆了口氣:“列印紙也是要花錢的。”
“好,好。”
“說‘好’只要說一遍就行了!”
“好,好。”
“你有沒有覺得自己抽到了下下籤?”
“沒覺得。”
“那就是我抽到了。我居然攤上了你這麼個弟弟。”
“那就不是我的責任了。那是老爸和老媽同心協力的結果。”
“怎麼個‘同心協力’,你知道嗎?”
井上康夫用手按住眼鏡框。“別擺出這副架勢。等你今後涉及經濟犯罪,被東京地方檢察院逮捕時,再擺出來好了。”
井上康夫將剛剛列印出來的紙張放在一旁,隨手伸進T恤衫撓了撓肚子。
“不能撓,要說多少遍你才明白?痱子越撓越厲害。你幹嗎非得穿那件長袍?”
“那是法官的標誌。”
“就那個稀里嘩啦的塑膠罩子?”
“你煩不煩人。少動嘴,多動手。”
“你竟然對如此疼愛弟弟的姐姐說這樣的話?”
井上康夫的手停了下來,一大顆汗珠從臉頰上落下,拖出長長的印跡。“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