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何其多,但他都可以棄之如敝履,唯有江纓,在他還是阿醜的時候,她就在他心裡留下難以抹去的烙印。
“殷姑姑……”
“公子,我在。”
賀重錦看著殷姑姑這張臉,恍然想到了上一世,自己千防萬防卻敗給了蕭渙的原因。
是因為殷姑姑啊。
這些年,殷姑姑一直將重心放在自己的身上,從而疏忽了採蓮,採蓮心生怨懟,成為了他百密而一疏的弱點。
“殷姑姑,我不怪你們,是我太貪圖世子之位,我走以後,一定要好好照顧採蓮,補償她……”
前半句殷姑姑似懂非懂,可最後一句卻在她心中產生了極大的觸動,眼眶不自主紅了紅:“是,公子。”
賀重錦又吐了一口血出來,緊接著再次陷入了昏迷,就像是被榨乾了生氣一般,李院判的湯藥喝不少,卻始終沒有一點痊癒的起色。
賀府。
儘管梅園裡的人把緊了風聲,但到底都讓張媽媽捕風捉影,打聽到了一二。
張媽媽回到賀夫人的房中,面上喜色難掩,在賀夫人的耳邊道:“夫人,賀重錦快不成了!”
彷彿撥雲見日,賀夫人常年以來積壓在心中的鬱結頓時解開:“你說的可是真的?!”
張媽媽道:“夫人,千真萬確絕對錯!”
“可知為何?”
“聽說,是與那江纓和了離。”
賀夫人聞言,冷冷笑了笑:“倒是個情種,他佔了天兒的位子這麼多年了,終於不再礙我的眼了。”
很快,賀重錦病重的訊息就從賀夫人的口中傳到了賀尚書的耳朵裡,又傳到了竇三孃的耳朵裡。
他們每時每刻都盼著賀重錦這個外人早點去死,現如今終於要死了,自然心中暢快,坐等他歸西。
*
自從休書被來富吃了以後,江纓一直在糾結要不要去賀府找賀重錦重寫一封休書。
後來好不容易下定決心去了汴陽城,結果半路腿不聽自己使喚,朝著自家糕點鋪子走了過去。
張掌櫃一家早就把江家的糕點學得滾瓜爛熟,即便江纓不在也能把鋪子經營的紅火。
江纓好不容易從排隊的人群之中擠進了屋,張夫人見江纓回來了,立馬喜笑顏開:“小姐,你終於回來了,最近鋪子賺了不少,我正想去賀府一趟把這個好訊息告訴你呢。”
張松仰著腦袋,扯了扯江纓的衣袖,天真地問:“姐姐,大哥哥呢大哥哥呢?他上一次說要給我帶蟈蟈。”
她神色僵了一瞬,笑著摸了摸張松的頭:“大哥哥最近生了病,不會來了,等過幾日我去給你找蟈蟈。”
孩子沒那般多的想法,猜不出江纓說得謊話,張松點了點腦袋,應了一聲好:“好。”
“張姨。”江纓對張夫人道,“以後,我會與你們一起來賣糕點,錢家如今最紅火的就是胭脂的生意,等籌夠了錢,我們就開一間胭脂鋪子,從錢家的要害下手。”
“好。”得知要開胭脂鋪子,張夫人又欣慰又高興,“這個主意好,小姐你放心,我與我家老張定然會幫江家的。”
江纓在糕點鋪子裡忙了一下午,來買糕點的人逐漸稀少,她才閒了下來。
方才忙的時候還好,閒暇的時候,她竟然下意識地道:“夫君,你晚膳想吃什麼?”
屋中空蕩蕩的,張掌櫃一家出去買菜了,沒有人回應江纓,她反應了好一會兒,這才恍然夢醒。
夫君?哪裡還有什麼夫君?她不是早已經下定決心與賀重錦和離了嗎?
窗沿立著一隻麻雀,而後又落了一隻,並排盯著屋中的江纓半晌。
幾乎是突然之間,她神情突然扭曲,抬起胳膊怒然將桌上的東西掃到地上,燭臺的蠟燭斷成兩節,碗打碎了,算盤的算珠噼裡啪啦地滾落一地。
麻雀驚得撲騰翅膀飛走了,只留下片片羽毛落下來。
“為什麼我還會想起他?”她朝著地上的狼藉怒道,“賀重錦,你害苦了我,還有什麼資格來愛我?!我該恨你,我應該去恨你!”
話音剛落,一道清亮的聲音響起:“人都要出事了,你發什麼瘋?”
江纓聞聲看去,李濁清一身束腰黃衫,邁步進來。
“李濁清?”
“江纓,雖然我不知道你與賀兄為什麼和離,但是他病得厲害,快要下黃泉了,你是救與不救。”
下黃泉?
儘管他們已經準備和離,賀重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