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們殺啊!不想被賊軍左右夾擊的話,那就半個時辰之內把李子通的狗腿子砸斷咯,往死裡夯!咱官軍剿匪,啥時候有這麼好的局面,連一個打倆都不到,再不滅賊沒天理啊!”
“殺呀!殺呀!每個旅帥手下,只要人均拿到李子通軍一個人頭的,一會兒大使就讓他們的部隊換下去當預備隊!要是不奮力殺賊的,一會兒王雄誕殺來的時候就讓他頂前頭!要立功受賞打順風仗還是死磕硬碰,都看大家的表現啦!”
山呼海潮一樣的迅猛攻勢,在蕭銑軍和扭扭捏捏前來接戰的李子通軍剛一接觸時,就徹底爆發開來了。那股奮迅的勁頭兒,讓李子通驚得下巴都要掉下來了:這是那個畏葸不前,打仗怕死人、攻個小縣城都扭扭捏捏攻打了十天還沒打下來的蕭銑麼?怎麼畫風不對啊!
官軍交戰,歷來不都是仗著弓弩之利,嚴密列陣後反覆放箭洗地,然後逼著遠端兵器明顯劣勢的農民軍衝上去死磕堅陣的麼?不都是等農民軍血戰力竭之後再讓精兵居中、騎兵兩翼包抄擊潰殲滅農民軍的麼?
怎麼會有這種射了五輪箭雨後,直挺挺就抄刀子不要命殺上來的戰法的?怎麼還有兩軍步兵都沒血戰黏著,就讓騎兵兩翼出擊,開始逡巡接近,然後到最近點爆發式放箭的?這萬全不科學好吧?而且不符合一個愛惜士兵生命的將領的操守啊!
漢人騎兵不適應弓馬騎射的本事,這一點上和北方遊牧民族相比有天然的劣勢。不過隋朝君主好歹是有些鮮卑血統建國的,朝中貴族也有很多鮮卑大姓,所以騎射上沒有後來宋明這些純漢人政權那麼孱弱。秦瓊那兩千精銳騎兵,也是高句麗戰場血戰帶回來的,都是山東河北出身。加上隋朝時候馬鐙和馬鞍等馬具的技術結構已經比較完善了,所以騎射還是可以玩一玩的,只不過準頭欠奉。
所以。對於漢人騎兵可以騎射、只是準頭相比胡人來說差太遠這個現狀,蕭銑在戰前也提前了好多天。讓秦瓊嘗試磨合了一種新戰術——沒要求秦瓊如同波斯的帕提亞戰術或者後來蒙古的曼古歹戰術那樣,隔著百步就開始橫衝兜圈、保持距離,純靠持續的放箭拖垮強敵;而是因材施教把他從後世軍事發燒書籍上一知半解來的馬穆魯克戰術大致和秦瓊解說了一番,讓秦瓊自己領悟細化。
所謂的馬穆魯克戰術,其實是一種衝鋒前爆發式騎射放箭的戰術。相對於帕提亞戰術那種一直利用速度和射程優勢放風箏拖死對方的遊騎戰術來說,馬穆魯克戰術的最終目的還是衝鋒,騎射只是衝鋒前打亂敵人陣腳的手段——一般來說,騎兵不會持續在百步的遠距離上放箭。而是一直前衝,衝到距離敵人只有三十步的地方,然後開始絲毫不瞄準,只管追求速度地爆發式射出連珠箭。
從這個角度來說,如果把弓箭和火槍做一個橫向對比的話,弓騎兵的帕提亞戰術就相當於後世火槍騎兵時代的半迴旋戰術——都是追求裝填時靠後、開火時突前,持續放箭/開槍,但儘量避免近戰;而馬穆魯克戰術如果非要找一個同類的話,倒是和火槍時代伊達政宗的騎射突擊差不多,兩者雖然都騎射了。但是騎射的目的不是避免肉搏,而是在肉搏前的一瞬間追求最大程度打亂原本嚴陣以待的一線敵人。
這個放箭不追求命中率,只追求射擊頻率。而事實上如果面對的是密集陣的敵人陣形的話,因為縮短到了三十步,哪怕不瞄亂射,沒射中主要目標,也往往可以射到他身邊的人,總歸殺傷效果還是很可觀的,而且可以如同迎頭一悶棍一樣在接敵前的一瞬間把人打懵打亂,然後瞬息之間就遭到了騎兵的牆式衝鋒。而如果敵人為了防備衝鋒前的箭雨而選擇鬆散陣型的話,那麼箭雨的殺傷效果固然會大減。但鬆散隊形扛不住騎兵衝擊力的弱點,則正中攻擊者的下懷。
隋朝的時候。西方的阿拉伯人也還沒有發明出馬穆魯克戰術——其實阿拉伯人的馬穆魯克騎兵戰術,最早也並不是阿拉伯人用本民族的兵源完成的。而是用了被阿拉伯人賣為奴隸的塞爾柱突厥人。而塞爾柱突厥人在中東地區的大規模擴散,也是中原民族大破突厥之後完成的,所以,這種戰術被蕭銑拿出來的時候,雖然語焉不詳,卻能夠給頗有名將之才的秦瓊耳目一新之感。
後世一個精銳的馬穆魯克騎兵,據說可以在戰馬衝刺三十步距離的時間內,爆發式連珠射出五箭,且不論那可憐的精度,但僅就密度爆發力而言,算是空前絕後了。秦瓊的騎兵連珠箭練不好,充其量這麼短的時間只能射出兩到三箭,但是幸好他們使用這種戰術時初戰的對手是農民軍,所以有足夠的容錯性來讓他們練手。
正面的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