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了一下,設往下說下去。
朱漢民卻未肯放鬆,問道:“只是什麼?”
阿步多面有難色,遲疑了好半天,才道:“德郡主自那年送您出京回來後,便離開了親王府出家,至今沒人知道她的去處!”
朱漢民一震,心中一陣悲痛,默然不語,良久始啞聲憋出一句:“冶姨,您這是何苦,我爹他……”
倏地改口說道:“難道紫禁城中就沒有一人知道她的下落?”
阿步多搖頭說道:“沒人知道,就是宗人府也不知道。”
朱漢民道:“難道貝勒府也沒人知道?”
阿步多道:“那年德郡主失蹤後,有次大人見著德貝勒,曾問起過,德貝勒斷然回答大人不知道,大人未敢多問。”
朱漢民難掩心中悲痛地黯然說道:“我這趟北來,我爹他老人家特囑我找怡姨打聽我義父被害的內情,不料怡姨竟……”
唇邊浮起一陣輕微抽搐,住口不言。
阿步多道:“夏大俠的吩咐不錯,事實上,知道侯爺遇難詳因的,也唯有德郡主一人,別人誰敢進大內打聽?誰敢過問?”
朱漢民沉默了一下,道:“當年奉旨帶禁衛軍,夜闖威侯府的是誰?”
阿步多道:“額亦都的曾孫,大學士一等公納親!”
朱漢民挑了挑眉道:“他的府邸在哪裡?”
阿步多道:“您不必找他了,後來他以經略大臣奉旨率禁旅到四川總督張廣泗進剿大小金川,他辦事糊塗,被皇上派了個親信侍衛,帶了他祖父遏必隆的遺刀,拿下他押解回京,在中途就把他殺了。”
朱漢民搖搖頭,為之默然。
如今,這條線索又斷了,擺在眼前的,知道神力威侯被害內情的,恐怕只有大內禁宮中的那位皇上跟德郡主了,德郡主出家,下落不明,那就只剩下那位皇上了。
朱漢民腦中電轉,略一思忖,抬眼問道:“阿步多,你知不知道我義父當時被定的什麼罪名?”
阿步多道:“這個阿步多也不清楚,事後大人曾問過德郡主,德郡主悲憤不平地只說了這麼幾句,對朝廷赤膽忠心,那是應該的,交朋友卻不可以,威侯公私分明,交朋友何曾忘卻了自己的立場?……所以,以阿步多看,有可能是為了……”
似有所顧忌,倏然住口。
朱漢民穎悟超人,立即瞭然,臉色一變,陡挑雙眉:“好個該死的東西,我爹當年率同天下武林,平布達拉宮勾結大食人企圖入侵中國之亂,雖說那是為了怕我大漢民族未出狼吻,又陷虎口,淪入更殘暴的異族之手,可是實際上說來,未嘗不是幫了他一個大忙,若沒有我爹及天下武林出力,單憑他滿朝兵馬行麼?而我義父跟我爹交往,他又不是不知道,當時他不但不聞不問,且透過我義父竭力的延攬我爹,既有當初,後來又為什麼反覆無常……”
那懾人威態,看得阿步多機伶連顫,那悲憤之情,更看得阿步多膽戰心驚,他忙地站起,躬下了身形,急聲叫道:“小侯爺,您諸息怒,阿步多這裡……”
朱漢民威志一斂,擺手說道:“沒你的事,你坐著!”
阿步多怯怯地應了一聲,坐了回去。
朱漢民一嘆又道:“說起來,我義父早在布達拉宮事件後,就該退隱了,當時如若急流勇退,不就什麼事也沒有了!”
阿步多低著頭道:“恕阿步多死罪,也許這是劫數,侯爺跟夫人該當歸天!”
朱漢民默默地,沒說話。
適時,一陣步履聲由遠而近,及門而止,接著只聽門外大順輕輕的叫道:“相公,我給你送茶水來了!”
朱漢民忙站了起來,道:“門沒拴,請進來吧!”
門外,大順應了一聲,推門而入,把沏好的一壺茶放在茶几上,向著朱漢民哈了個腰,道:“相公您還有什麼吩咐?”
朱漢民含笑說道:“沒事兒了,謝謝你了,大順哥!”
大順謙遜一句,告退出門而去。
待得步履聲遠去,朱漢民才坐了下來,抬眼說道:“阿步多,所謂凌辱皇室親貴,按清律會處個什麼罪?”
阿步多呆了一呆,赧然說道:“您,小侯爺,這是降罪了,先前不知道是您,要是先前知道是您,咱們天膽也不敢……”
朱漢民截口說道:“你們是奉命行事,我沒有見怪你們的道理,我是問你,那按清律該處個什麼罪呢?”
阿步多猶豫了一下,賠上滿面不安笑容,道:“小侯爺,您知道,那形同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