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漢民挑了挑眉,道:“這麼說,這罪不輕,足以株連九族!”
阿步多點了點頭。
朱漢民笑了笑,道:“這麼大的罪,我不以為能輕易就這麼算了,紀大人先下令拿人,後又收回成命不許拿人,你知道,這是為什麼?”
阿步多呆了一呆,道:“這個,阿步多隻知道先來見大人要大人派人拿人的,是貝勒府蘭姑娘身邊的兩位姑娘,剛才一早貝勒府又來了人,說德貝勒說的,要大人撤回人馬,沒說為什麼?”
朱漢民笑道:“容叔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講理了,難得!”
頓了頓,接道:“我沒事了,時候不早,你回府去吧,免得是時久惹人動疑!”
阿步多應了一聲是,站了起來,恭恭敬敬地哈了哈腰,退了三步,轉身要走,朱漢民忽又說道:“阿步多,府裡如沒什麼大事,你向紀大人告個假,到清苑去看看也好,不過,記住,最好託個他辭,也千萬別讓他二位知道我來了,到時候,我會去給他二位請安的。”
阿步多遲疑了一下,終於恭謹應聲:“您放心,阿步多省得!”又一哈腰,轉身出門而去。
望著阿步多身形轉過前院不見,朱漢民立刻皺起眉鋒,回身坐下,沉思了良久,又探懷取出那張信箋看了一會兒,突又揣回信箋,起身大步出房……
他剛踏出悅來客棧大門,一眼瞥見對街屋簷下,倚著牆根,坐著個要飯化子,竟又是跟他有過兩面之緣的那位。
他頓了頓步,沉吟了一下,笑了笑,竟邁步向對街行去,那要飯化子本來正滿懷敵意地瞪著他,一見他不但不避,反而向自己走了過來,不由一怔,立刻翻身站起。
適時,朱漢民已然到了他的面前,屋簷下停了步,衝著他眨眨眼,一笑說道:“兩天工夫不到,你我這是第三次見面了,看來,北京城未免太小了點兒,你我也太有緣了。”
那要飯化子冷哼一聲,道:“要飯化子吃十方,哪兒不能坐,只許你住在對面客棧裡,我化子就不可以坐在對街屋簷下歇歇腳麼?”
朱漢民笑道:“可以,可以,當然可以,我又不是衙門官府,我管得了誰,不過,閣下,你自己也會覺得,這太巧了點兒。”
那要飯化子冷冷說道:“不稀奇,世上的巧事兒多得很呢,就像現在我剛瞧見九門提督府的大領班離去,緊接著便又看見閣下出來。”
話裡帶著刺兒,朱漢民不會聽不懂,可是他顧左右而言他,根本就像沒聽見,笑了笑,道:“你閣下何不說專門跟著我的,監視我的?”
要飯化子冷哼說道:“你明白就好,既明白就留點神,事情做得秘密點!”
朱漢民笑道:“閣下,我請教,為什麼,總該有個原因吧?”
要飯化子道:“幫你閣下個忙,好讓閣下早日進入內城,皇上親貴,學學食美味,衣朱紫,頭戴棕眼花翎的榮華富貴!”
朱漢民揚眉笑道:“閣下,如今我已用不著人幫忙了!”
要飯化子冷冷說道:“我清楚,你已經攀上了九門提督府的大領班,可是我告訴你,那只是個供人驅策的鷹犬,職位卑賤,他沒有辦法帶你進入內城,沒辦法助你發跡!”
朱漢民挑了挑眉,笑道:“不管大小、高低、尊賤,能攀上一個總是好的,也總比沒有好,欲速則不達,這種事急不得,要慢慢來!”
要飯化子霍然色變,但又強自忍住,冷冷說道:“那沒有用,既有了昨天的事,我以為你的美夢已成了泡影,除非你先進貝勒府叩三百個頭!”
朱漢民笑了笑,道:“可是你看見了,九門提督府本來鐵騎四出,到處拿人,如今我已跟他們碰了面,可仍是好好兒地。”
要飯化子一怔,半晌才道:“那算你神通廣大,也許你該交賣身投靠之運!”
輕蔑地望了朱漢民一眼,滿臉不屑神色,又是一口唾沫,轉身要走,朱漢民眼明手快,伸手一攔,道:“閣下,慢走一步,請留駕片刻!”
要飯化子臉色變了變,回眼一蹬,道:“你要幹什麼?”
朱漢民道:“沒什麼,我想跟閣下聊聊!”
要飯化子冷冷說道:“我化子雖然吃的是剩粥殘飯,可是這張嘴、這顆心是乾淨的,我沒工夫跟那些昧於民族大義,無羞無恥,忘卻了列祖列宗的人閒聊,也不屑,更不齒!”說著,轉身又要走。
朱漢民適時又抬了手,笑道:“閣下既得相逢便是緣,你在北京,我在江南,千里迢迢,唯有緣才能一逢再逢而三逢,何必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