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與孩兒了,不是?那額娘就必然會知道。依著皇祖母的想法,皇阿瑪對額娘不同於對別人,若額娘聽說皇阿瑪嘔血竟無動於衷,豈非說不通?”
紫砂盅放入提盒,“於別人,孩兒只說皇貴妃額娘掛念皇阿瑪給做了這個,皇祖母聽說不也就不疑心?到了乾清宮,孩兒只說孩兒即將下嫁,眼見皇阿瑪生病,孩兒也要表個孝心,日後也再難機會孝敬。”
張口結舌,她提上食盒,“額娘放心,孩兒去去就回,辛苦額娘忙碌了一下午,孩兒撿了個大便宜。”
這孩子突然間的風風火火、乾脆利落還真是唬住我,特別是她那一套說詞滴水不漏,我只有聽命的份兒。
真不愧是要下嫁當家的孩兒,怎麼這麼有主意,忍不住責問自己,“我既然不吃,我費那些功夫做什麼?我究竟想怎麼樣?”
欣瑤說是去去就回,誰知我這心不在焉的晚膳都結束還未見她回。應玥柔請求,照著晗冬送與她的蝴蝶玫瑰手帕再給繡一塊,菱香把所需顏色的繡線甚至金線都給備齊,可我拿著那塊殘破的手帕只是發呆,玥柔伸手過來撥平我皺緊的眉頭,“額娘,你有心事。”
隨後湊到我耳旁小聲問詢,“額娘,你到底有沒有偷聽孩兒說與蘭草的話,你可當真什麼也沒聽到?”
我被她舒展眉頭,可擔憂又爬上她眼中,“孩兒不願意看到額娘心事重重的樣子,眉開眼笑的額娘最好看。”
拉起我,打算帶我過去書房,以我之道還施我身,讓我好好與蘭草說道心事。
我哭笑不得,不願意去,誰知她不依,我若不去,她就親自把那盆蘭草抱過來,反正非要我一吐痛快。
她去得急,我只好快跟,誰知還未跨腳進入書房,就聽得書房裡“哐當”一聲傳來。
慌忙進去,但見玥柔呆愣看著地上倒地的蘭株,花盆破爛幾大塊,褐土撒了一地。
“玥柔,可有傷到你?”
一邊問詢一邊去到她跟前,上下檢視,就怕砸了她的腳或是割了她的手。
玥柔怯聲怯氣,“額娘對不起,原本想著孩兒有這氣力,誰知好重,孩兒抱著走不了幾步,就抱不住滑了手。”
只要她沒受傷就好,讓她去找菱香弄個新花盆過來,我們一起再重新種上。見我和顏悅色,她釋然而出。
打理這花時,我也抬過這花盆,這高腳長型花盆總覺環身一圈要稍寬,的確比我用過的蘭花盆要重些。
把蘭株拾起放到茶几上,我收拾花盆。拿起一小塊碎片,我驚奇地發現,竟然是雙層的,足有一指寬的間隙。抬起幾近盆身一半大的碎片細看,卻見其中塞有東西。
掏出一看,開啟包在外層的油紙,居然是一信封,已經開啟過。當即不假思索,直接就抽出其中的信紙,密密麻麻的字跡我是一目十行飛快覽閱。讀畢,難以置信,生怕自己看錯,快速重複一遍,沒錯,與第一遍理解的意思完全一致。
把花盆重新躺地拼接,這才發現底座可以旋轉扭開,信紙這樣厚度的物件塞入夾層或取出輕而易舉。
毫無疑問,這是吳應熊專門定製的花盆。難怪這些蘭花他放在書房自己打理,不讓任何人靠近。原想著他以蘭花陶情適性,誰知卻藉此暗藏與他的父王吳三桂往來的私密信件。
聽到玥柔和菱香說話的聲音,我趕緊隨身收藏好信件。菱香拿來一新花盆,方才說好與玥柔一同種回蘭草,可現在我再無心思,“菱香你先收拾好,我去乾清宮接欣瑤。”
菱香愣住,玥柔攔住我,“額娘不許去,皇阿瑪再打你可怎麼辦?”
皇上打我?如今我腦子裡挨個擠成一團的都是平西王吳三桂寫來的信,敘述的是去年二月雲南磨盤山一戰的詳情。而這與安遠大將軍信郡王多尼、徵南將軍固山額真趙布泰上呈的奏摺所述不符,卻是大有隱情。
磨盤山之戰堪稱是收復雲南最後一次最激烈的決定性戰役,南明軍主帥李定國在此次戰役中失去三分之二的兵馬。自此李定國雖堅持不降,但勢力窘迫,再難與清軍形成對峙,只能小股遊擊,同時找尋逃入緬甸的永曆帝。
奏摺中磨盤山一戰敵軍死傷慘重,我軍雖獲勝,但也是損兵折將,尤其都統沙里布、副都統多波羅在內的十八名中高層將領以及宗親鎮國公、輔國公陣亡。戰後多尼、趙布泰等人以戰敗罪追罰鞭責數名武將,同時為陣亡將士請功。
皇上看完摺子,為之惻憫,深感他們作戰艱難,應允了議政王大臣會議的議奏,撥銀撫卹將士,對諸王宗親以及各位率軍將領賞賜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