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睡不著覺,好不容易淺淺入眠,竟又是一場驚嚇。
小碌子過來求見,一臉憂心忡忡,說是皇上自前日從承乾宮離去後的這兩晚上一直咳嗽,昨晚竟然還咳出血。今日早朝後去慈寧宮請安回來咳血更加嚴重,太醫請求他這些日子臥床休息。可偏偏早朝時禮部上奏,已經選出求雨吉日,就是後天,皇上需一早步行過去,當夜午夜子時開始祭告圜丘,祈求降雨。
豈料皇上為表求雨誠意,下令改為明早就步行過去天壇,在那兒齋戒三日。第三日夜子時行祭告禮,為民請雨。
“皇貴妃,”小碌子稟告皇上的情況時倒也痛快,可這會兒卻有些為難,“奴才知道您受了天大的委屈,皇上那日只怕是氣急攻心才會那樣。皇上這兩日也是痛苦不堪,雖絕口不提您,可昨晚奴才給準備貼身衣服更換時,拿了尚衣監縫製的衣裳,誰知皇上扔了不穿,自己去翻出您給做的穿在身上。”
小碌子眼角溼潤,“奴才雖不知發生了什麼,可皇上心裡不會對您無情。”
猶豫片刻,“皇貴妃,您能去看看皇上嗎?皇上的身子真的很不好,可他還日以繼夜批奏摺、看書,夜裡咳得厲害根本無法安睡。本就勞苦,這又心肺燥火,這樣下去,皇上支撐不了多久。”
小碌子的話我都仔細聽在耳裡,聽到他咳血,我的心抽緊。剛親政時,為儘快挑起重擔,他宵旰憂勤,刻苦學習,曾經好幾次嘔血,後經過調養再沒出現。沒想到竟然又開始,他的身體確實堪憂。
聽到他要去求雨,我鬆緩一口氣。雖跑到太后跟前鬧著要出家,可他這兩日並非棄朝政於不顧,該行使的職責他還是認真在做。或許他就是心裡難受,發洩一下,他心裡還裝著江山社稷,這倒是令人安慰。
只是應小碌子之求去見他,我不願意。儘管我對嶽樂的態度讓他怒不可遏,可他不信任我,喪失理智對我痛下毒手,我豈會一笑置之。他有個不好,我又會莫名心亂。罷罷罷,我不想面對他,這痛楚擰成的疙瘩難解也不想解。
“碌公公,我明白你的良苦用心,皇上不想見我,你這樣自作主張反倒會連累自己。回去好好伺候皇上,多問詢御前太醫,飲食冷暖悉心照料。用不上我去,你看我這樣能出去見人嗎?別招人笑話,又胡亂猜忌。”
實話實說而已,李延思的外傷藥雖好,可臉上和脖子的淤青還未消,慈寧宮的問安都以病請休,我還是呆在承乾宮為好,免得別人瞧見又無端生風言風語。
垂頭喪氣的小碌子離去,我呆坐無語很長時間,清醒過後不自覺就走進小廚房的食材間,一會兒功夫我就配好川貝、百合、陳皮、冰糖,還差雪梨。服藥之餘,他若是也吃點這清熱去火的羹湯,也是補益。
收起這些食材,不禁嘲弄自己,我是不是被打傻了,我怎麼還想著為他做這些。我為何還在意他,管他吐血還吐肺,就算是心肝脾肺腎都吐出來,與我何干,我操什麼心。
走出小廚房,自言自語,“都已經咳血了,心、肺還是留在身體裡為好,吐出來沒了心肺,可怎麼行,再給尋個狼心挑個狗肺裝進去?”
呵呵怪笑,敲敲自己的腦袋,“我也變成了瘋子不成?這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瞧我這幸災樂禍的壞心眼兒。”
叫來綠蕎,吩咐她去給我弄兩個梨子來,我想要燉川貝雪梨羹。寸步不離守在小廚房,直至川貝羹燉得。
菱香不解,我若是想吃,吩咐她就行,何至於我親自動手。欲盛出給我吃,我阻止,只說我不吃,讓它溫著。玥柔聽聞進來,嚷求,既然我不吃,她想嚐嚐。沒答應,把她勸說出去,我還是守在原位。
都到了晚膳時間,也沒見著欣瑤。回宮後知我在這兒,她進來時簡單于我打招呼後,主動選來一紫砂盅,揭開蒸籠看去,“額娘辛苦了這許久卻不吃,也不讓妹妹吃,那就給孩兒借花獻佛去。溫在鍋裡時間長了反倒失去真味,豈不可惜?”
這沒頭沒腦的借花獻佛,我想要婉拒,她卻一邊裝進紫砂盅,一邊解釋著。聽說皇祖母病了,她過去慈寧宮探望,皇祖母果真臉色不好,誰知皇祖母卻偷偷詢問皇阿瑪嘔血我可曾知道。欣瑤搖搖頭,說是我病重都下不得床,或許因為這樣,皇阿瑪不曾告知。皇祖母嘆氣搖頭,只說這都是怎麼了,全都亂了套。
欣瑤裝好,問她可是送往慈寧宮孝敬皇祖母,“皇祖母吃這個不合適,倒是皇阿瑪合適。”
見我怔怔,她神態自若,“說真話,皇阿瑪那樣對額娘,孩兒很氣憤。皇祖母不言聲,咱就不知道,只管自己就可。可如今皇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