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看著我說你還別笑,那個年代,全國的通用糧票是最誘惑人的好東西。
表演場上,陳書記、主管局長、工務處領導、監考官、評委們都在注視著我,我胸有成竹地站在試卷圖板前,準確無誤地畫完管轄示意圖,畫完後再看其他的選手還都在緊張地畫著。 我舉手,示意畫完了,監考官把手中記時器高高地舉起,宣佈時間為兩分鐘。後來結果出來了,我是第一個畫完的,也是唯一的一處錯誤都沒有的示意圖。一點懸念都沒有,我肯定獲得了第一名。當主考人員宣佈我是第一的時候,全場掌聲雷動。人們後來得知我是福生莊養路工區的巡道工時,都說鐵道部的先進工區真是不得了,連巡道工都成了“活地圖”。
“線路大夫”和“活地圖”(4)
他的臉上洋溢著笑容。不遠處的健身器材場地裡,有幾個孩子在嬉笑打鬧,在一塊較大的空地上,一根繩子上晾著五顏六色的床單。他眯著眼睛望著這些隨風飄蕩的床單說,從此,我這“活地圖”綽號就在全域性傳開了。
我聽說您還的一個綽號叫“線路大夫”。在工區裡,我在一堆陳舊的日記裡,發現了一份資料,記錄了您當時巡道發現的狀況及分析原因,乍一看真像大夫的病情診斷:
一九七九年十二月六日,發現573km+100m米處有連續扣件螺絲鬆動,補修造成;
一九八0年二月二日,在574 km +700 m處發現上行線內股接頭螺栓塗油未擰緊,估計扭力不夠;
一九八0年四月三日,發現574 km +00 m處掉危石,沒有影響行車;
一九八一年五月二日, 575 km 無人看守道口一輛拖拉機熄火,及時採取措施,防止車毀人亡事故;
一九八六年九月十日發現3號道岔異軌橫向裂縫30 mm,垂直裂縫85 mm;
同日發現574Km 5號軌(下行)鋼軌折斷;
4號道岔直接間隔鐵兩條螺栓同時折斷……
一九八七年十二月八日……
“您能說說“線路大夫”的來歷嗎?”我問張義明。
他笑著說:“什麼大夫啊,充其量我就是比別人多用點心吧。”
我的文化水平不高,但我在學習上有一股韌勁,每天都隨身帶著字典和本本,先認字,再學習。別的巡道工交完牌就完事兒了,我還要蹲在路基上盯著線路,眼睛盯著車輪和道岔的撞擊。觀察著哪些地方發生病害比較頻繁,哪些地方的線路接頭容易損壞,一小時過幾趟車,車是重還是空,對鋼軌磨損的力度大還是小,這些都是技術人員要研究的問題,但我就是想知道。我總想巡道工不能只巡查不修理,巡查和修理了還要知道發生問題的原因。可是咱文化低呀,好些問題弄不懂,弄不懂咱就得下功夫,俗話說:笨鳥先飛,先天不足後天補。有的時候,因為一點弄不懂的地方,我得琢磨好幾天。工區裡的人一看我皺著眉頭一遍一遍在地上劃圈圈,就知道我技術上又遇到難題了。
幹工務這行,說難不難,說簡單又不簡單。一些技術上的術語不太好懂,一些專業的技術問題,段裡的技術人員講起來有時也繞進去了,更何況我一個大老粗。可我這人就是一條道跑到黑,不撞南牆不回頭,撞不倒南牆不罷休。弄不懂就不行,一次不行二次,二次不行三次,非得弄明白才罷休。每次只要段裡來人,我見一個問一個,到最後,段裡的人來之前先問我在不在,如果在就把我問的問題先查好,然後把資料帶全才來。我的本子記得密密麻麻的,有些符號都是我自己創造的,跟天書一樣。我覺得我就是哨兵,不管是不是我的職責,凡是線路上的問題我都記在本子上,不為別的就為福生莊的安全再上一道保險。
20多年來,我發現的線路病害數無法統計。後來福生莊連續被評為鐵路局、內蒙古自治區的先進單位。我從報紙上才知道自己發現事故隱患共計400多處,防止一般事故8起,重大事故5起……
他站起身來,活動活動腿,說坐得時間長了,這腿就僵了,長年累月地走落下病根了。他撩起褲腿讓我看,已經是快進入夏季了,他還穿著厚毛褲。我請他說說防止事故的事兒。他活動著腿,看著那些正在玩耍的孩子們,沉默了片刻,動情的講開了。 。 想看書來
“線路大夫”和“活地圖”(5)
那是一個秋天,那天正下著雨,梁山已經被雨的世界籠罩著,曠野裡雨霧茫茫。大黑河的水也漲高了,卷著浪濤沖刷著路基下的護壩。憑多年經驗,我知道這不是什麼好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