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相信,她沒有再說話。過了一會,我說怎麼沒看見丁哲,她說他們分手了,我說不可能,但我看著她的眼睛就相信了。我問她為什麼,是不是發現了她和邵剛的事?她搖頭,說是發現了丁哲的貓膩。我勸她男人都這樣,也許結婚了就好了,她嘴角歪到一邊,從鼻孔和牙縫裡同時擠出了一個切字,眼神冷冷的。我笑著說,你自己不也在外面亂搞嗎?她不置可否。她離去的時候反而勸我不要在和佳子來往,說我玩不過她。此話的突兀,令我絞盡腦汁,頭痛欲裂。
我和佳子在包廂門口狂吻。她那天晚上很漂亮,化著精緻的妝,像一個剛從國貿走出來的白領麗人,令我慾火焚身。我撫摸她臀部的時候,她推開我,說不會再和我來往了,要我好自為之。我懷疑是我喝醉了,還是其它人都喝醉了,為什麼每一個人都要和我說這種驚天動地的話呢?
散場的時候,那幾個陌生男人把佳子和馮娟娟分別拉上了兩輛車,看都沒看我們一眼。我藉著酒興,幾乎要衝上前去把佳子從車上拉下來,可是我的胳膊被邵剛牢牢抓住,動彈不得。我一張烏青的臉,一雙血紅的眼,只有邵剛是滿臉堆笑的,整個一個發情的關公相。車開走的時候,我終於不勝酒力,一屁股坐在了雪地裡,邵剛來扶我的時候,我一把推開他,大罵起來,我說他是豬,是懦夫,是小丑,是傻逼,是虛偽的老男人。他不由分說地把我裝進了一輛計程車,要司機開往萬壽路,他的臉色冷得可怕。而我則不停地撥打著佳子的電話,每次打通就被結束通話,我歇斯底里的喊叫著,像一個瘋子一樣在座位上來回折騰,司機不敢再載我了,非要我下車。邵剛橫了他一眼,然後把我從車上拖了下來,從衣服裡扔了一個信封出來,砸在我身上。雪花一直在下,子夜的北京覆蓋在銀妝素裹裡,像一個洗乾淨了的表子。我看見信封裡面的照片全部是我和佳子的,有牽手,有擁抱,有接吻,有在北京各個角落約會的場景。邵剛站在一旁,冷冷的看著我。我愣了半響,把照片隨手一拋,說,“那又怎麼樣,他派私家偵探跟蹤我是嗎?那又有什麼了不起?我照樣不怕他。”邵剛一把抓起我的衣領,我看見他的眼神像野獸一樣,他的脖頸血管僵硬,他狠狠地揍了我一拳,“你不怕他是嗎?疼嗎?疼嗎?你算個什麼東西,你一個北漂,你有什麼?人家隨便找個理由就把你收拾了,你知道什麼?你他媽就算個屁!你以為你耍藝術家的脾氣就了不起是吧,你知道不知道什麼叫社會!你以為今天這幾個人是陪你出來玩的嗎?你個小屁孩,你他媽的就是一個小屁孩!你還玩個性!”
我看見他血紅的眼睛,我看見那些照片像雪花一樣從他的身後飄落,我看見真正的雪花依附在他抓我衣領的手上,飄落,覆蓋,融化,我看見他口裡喘著熱氣,像孩提時澡堂裡蓬勃的水霧,我看見他瞳孔裡的我,像一隻小雞。
109.
邵剛給我點了根菸,我們坐在長安街的旁邊,在漫天的雪花裡靜默如雕塑。
我給佳子打了電話,電話通了,我問她願不願意跟我走,她說不,我問她為什麼,她說沒有為什麼。反正永遠不會和我走。邵剛說,戲子無情,表子無義。我問她,是不是他打了你?她說是。我說你們不是分手了嗎?她說你不會懂的。隨後就把電話掛了。
屁話!完全是屁話!我咆哮著,在子夜的北京。
110。
邵剛拉著我上了一輛計程車,當我靠在背椅上的時候,我感覺我累極了,好像渾身的力氣都在聲嘶力竭的吼叫和內心抽絲般的疼痛中消失殆盡。我看見了天安門,在漫天的雪花中,兩位武警站在那裡,任雪花落滿肩,巍然不動,計程車穿過那裡的時候,我感到自己像經過了一條時間隧道,在藍黑的色調中,不知所措。那是我童年時想像的天安門,它就在那裡,在燈光的照耀下,毛主席的相閃閃發光,那麼的不真實,像一套漂亮的木偶玩具。
我咪著眼看著,哆嗦著,卻莫名其妙的從嘴角輕輕的哼出了一首歌:“讓我們蕩起雙槳,小船兒掀開波浪,湖面倒映著美麗的白塔,四周環繞著綠樹紅牆,小船兒輕輕,飄蕩在水中,迎面吹來了涼爽的風……”
邵剛回過頭來,看了看我,他怕我瘋了,我知道。
111。
你要什麼?姑娘,你究竟要什麼?你要我好好愛你,我愛你就是了。你要一個嶄新的未來,我給你就是了。你要一個強壯的男人,我努力也許也能做到。你還要什麼?你還能要什麼?你能要點牛逼的東西嗎?你們這幫傻逼!
112。
醒來的時候,房間裡空空蕩蕩。看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