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燒了熊熊戰魂了啊。
鐵慈卻不能隨心所欲,一邊猛地入水向那船追去,一邊心中快速思量怎樣處置才最穩妥且利益最大化。
下一次冒頭時,她離那船已經只有五丈遠。
她一抬手,一直纏在腰間的玉筆彈出,白蛇一般在海面上一伸,筆尖“咻”地一聲,彈出一枚極細的三稜刺,刺透海風,射向救生船身。
沒有射人,她要生擒定安王!
卻在同時,崩地一聲震響,身後海水和空氣都似乎在震動,鐵慈回頭,就見一支雪白的箭,低低擦著水面射來,所經之處海水被勁風帶起,矗立如藍色水牆,日光凝射在箭尖彷彿點燃那森冷鋼鐵,爆出一片刺眼星花,鐵慈猛地向水裡一紮,感覺頭頂烈風過,隔著朦朧水面,看見那箭已經將要抵達定安王后心!
她腦海中一瞬間掠過無數定安王暴斃後的維穩方案。
下一刻砰一聲,那救生船忽然翻倒,船上人全部跌落水中,奪地一聲,那白箭釘在船底上,船底立刻四分五裂!
鐵慈一探頭,看見船翻處一條水線飛快地向前,那速度驚人。
鐵慈毫不猶豫追了上去,水下看見大船傾覆,無數的淵鐵刀劍從裂開的底艙緩緩傾落,很多刀劍沉入海底之前脫離了劍鞘,鋒利的刃口將經過的水底生物紛紛切割,鮮血一股股瀰漫在海水中,這一片海水很快變成血海,鐵慈的視野一片通紅。
這時候鐵慈再遊,一來看不清方向,二來撞上淵鐵刀劍自己也就步了魚的下場,她無奈之下只得再次出水,一腳蹬上旁邊沉船的船身,幾個起落,就到了甲板上。
然後就看見前方遠遠一葉小舟,有人正將一人扶到小舟上,日光照射看不清人臉,依稀是那個方才和她打架的傢伙。
沉船本來就是遼東接應定安王的船,上頭什麼武器都有,鐵慈順手取了一張弓,張弓搭箭,弓成滿月。
皇太女武藝水準如何知道的人不多,但是她的箭術人人都知,十二歲時皇城一箭差點射掉追求者子孫根的戰績,最偏遠地區的老嫗都耳熟能詳。
此刻她出箭,箭起風雷之聲,明明是最普通的箭,遠比不上蕭雪崖雪弓銀箭,卻也飈射海上,激起丈許風浪,像要把日頭都射碎。
這一回,箭尖向著那海釣的傢伙。
就在那一瞬,她的箭剛剛離弦,就看見那傢伙拳頭放在身後,猛地一拳,咔嚓一聲。
船底裂開的那一瞬間,她的箭也呼嘯而至,看起來就像船是她射裂一樣。
而他已經趁著身子一沉的功夫,一把抓住定安王頭髮,帶著他一個側身,又滾到了水裡。
箭尖本來已經已經擦著他頭頂掠過,他卻在那時將肩膀一抬,將肩膀送上了箭尖,擦出一溜血花,噴了定安王一頭。
然後定安王被他按著腦袋沉入水下,一條水線飛速向前一段,兩人再次溼淋淋冒出頭來,那海釣的傢伙也不知有意還是無意,依舊揪著定安王頭髮。
鐵慈瞧著,嘴角一抽。
這架勢,不像是救人,倒像趁機洩恨來著。
苦肉計,市恩計。
明明可以躲過,偏要藉著她的箭,毀船,受傷,演了一幕“拼死救主”的大戲。
自己倒無意中成了他這幕大戲中的丑角。
也許不僅僅是自己,慕容端,李堯,蕭雪崖……都是他這幕戲的配角。
什麼玩意。
救人都救得這麼不純粹。
更重要的是,他不僅“救駕有功”,甚至可能還拿到了一部分的淵鐵武器。
這場風波中,他才是最大贏家。
鐵慈緩緩放下弓箭。
射程太遠,海上浮沉,對方計策已成,是不會給她再射著了。
她側頭看了看亂糟糟的港口,船散開需要時辰,蕭雪崖在指揮軍船下水,但是很明顯,來不及追上了。
再抬頭時,前方日頭渾圓一輪,海水波光粼粼,對方在粼粼波光中只剩下一個剪影,恍惚中回頭,鐵慈看不清他的神情,卻見對方單手拿斷了的箭桿當簪子,把頭髮三繞兩繞束了起來,然後遙遙抬手點唇,彈開。
赫然又是一個飛吻手勢。
鐵慈:“……”
半晌,她慢慢地,面無表情地,豎起了中指。
對方眼神奇佳,遙遙地也看見了,一邊繼續努力遊,一邊將頭上箭桿豎起來,日頭光影下,頭上那直直長長正中間的一條,也像一根巨大的豎起的中指。
鐵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