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最壞的情況。
己方軍備被盛都大營牽制,宮內也被威脅,無法迅速撲滅蕭家的暴亂,百姓遭殃。
“盛都大營進來多少人。全部嗎?”
如果是全部,那就完全沒有希望了。
宮主搖了搖頭,她無法在短時間獲得太明確的訊息,“我只知道,城門及時關上了,現在是血騎和蠍子營的人控制城門。”
眾人稍稍舒口氣。
賀梓皺著眉頭。他推算了一下城內勢力對比,發現如果宮內的聲音不能很快發出來,不能發出調兵指令,所有人都封在盛都城內混戰,對己方很是不利。
“諸公打算如何?”
江尚書道:“我等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此時不被亂軍抓獲,便是對太女的最大支援了。”
幾位尚書都同意他的意見,紛紛點頭。
賀梓眉頭未解。
重臣一個不出面,沒有人出來主持大局,依舊是不行的。
“哦對了。”宮主道,“我過來的時候,看見國子監的監生們準備去長明街上靜坐,阻攔蕭家了。”
眾人沉默了一會。
大乾向來有個規矩,便是不殺無罪學子。
國家培養文化種子不易,留得一苗是一苗。
誰動了學子,必定千夫所指,下場悲慘。千秋史書,都追著口誅筆伐。
因為這一條不成文規矩,歷朝歷代,皇帝也好,重臣也好,都很怕士子宮門靜坐抗議這一手段。所以才有鐵慈一直都對書院,對天下文脈極為重視。
哪怕就是奸臣當道,也沒犯過這條忌諱,佑康一朝權宦劉桓攬權,曾被國子監生於宮門靜坐,並一口唾沫吐在臉上,劉桓那麼個生剝人皮的暴戾主兒,都沒殺人。
這一手段祭出來,稍有不慎便是遺臭萬年下場,任誰都要掂量幾分。
但是今日不一樣。
大理寺卿嘶啞著嗓子道:“非我族類,談何教化。”
是啊,今日蕭氏引異族入室,肆虐於自己的國都和百姓,達延騎兵非我族類,又怎麼會顧忌中華文脈,和史書上千古聲名?
賀梓深深皺起眉,心想便是要帶領監生們抗議,也得有人保護,有所組織,這得極有威望的人去做,比如自己。
可自己要趕去宮中。
他問:“朱彝呢?”
無人能回答他的問題。
賀梓以為朱彝陷於宮中,他起身道:“諸位在此等候訊息,我請宮主帶我去宮中……”
他還沒說完,看見顧小小揹著一個包袱,從黑暗中走了出來。
是要出行的打扮。
感覺到眾人投來的目光,他垂頭道:“我要去宮中。”
顧尚書微微嘆口氣。
賀梓道:“那你與我同行……”
顧小小轉身對眾人道:“請諸位大人與我同行。”
眾人愕然。
顧尚書道:“小小,外頭正在搜捕……”
“我會想辦法聯絡人來保護我們。”顧小小道,“但是我很擔心宮中。”
“我擔心殿下。她不該在這樣的情形下,孤身應敵。而我們本該站在她身後,無論何時何地。”
“我也擔心,既然有人逼宮,那麼自然是有一定的把握。這種時候如果重臣都不出面,無人震懾宮內宮外,那麼很可能引起亂象,若是被亂臣賊子隨便抓住一個嘍囉,寫封黃絹蓋個章,從此便君臨天下,而此時你我還龜縮於此——那大乾會貽笑萬年,而我等也無顏見先帝於地下。”
顧小小很少一次性對多人說出這麼多話,說完也不看人,躬身一禮。
宮主抱臂看著,唇角一抹笑,眼睛微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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