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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小小哪怕隱在暗影裡,都可以看見發白的臉色。
忽然上頭嘩啦一聲響動。
顧小小臉色一變,順著通道走了過去,走到入口處。
他這個密室入口有個設計,西洋自鳴鐘上的一層琉璃從外面看是個鏡面,從裡面卻可以看到外面,方才他就是透過這裡,看見了站在外面不得其門而入的賀梓。
此刻他站在鏡子前向外看,什麼也沒看見,正詫異,忽然一張大臉蹦到眼前。
出現得極其突兀,驚的顧小小一竄三尺遠。
那張大臉湊在玻璃前,左瞧瞧,右看看,忽然嘴角一咧,對他露出叾一個近乎猙獰的笑容。
顧小小瞪著那張臉,忽然想起這鏡子微微有點凸面,從他這個角度,看人挺醜的。
比如那雙眼睛就大得驚人,猴子似的。
姿態也像只猴子,湊上來打個招呼後,就伸手指叩了叩鏡面。
這個動作一做,顧小小便知道對方發現入口了。
他臉色一變,正想啟動機關旁邊的殺人機關,就見那猴子一樣的傢伙,對著鏡子用口型說了兩個字。
他跟著慢慢念:“公主……?”
賀梓正聽見,喜道:“宮主找過來了嗎?她是我的救命恩人,還請讓她進來。”
顧小小這才知道是自己人,卻有些不情願讓人進這秘密通道,誰知道會不會是蕭家的間諜。
還有這什麼古怪名字。
大乾皇朝只有一位公主,就是鐵慈。
那古怪的宮主卻又說了兩次字。
顧小小立即毫不猶豫開了門。
因為她說:鐵慈。
暗室門開啟,宮主閃身進入,一抬頭看見貼牆站著的清秀少年,表情很鎮定,眼神很慌張,肢體語言很抗拒。
她覺得有意思,便笑了笑。
這一笑,顧小小終於發現她不是猴子。
是個美貌不下於鐵慈的女子。
但是他依舊沒有好感,背還是貼得很緊,還是站得筆直,問她:“殿下怎樣了。”
宮主沉痛地道:“死了。”
顧小小:“……”
半晌他轉身,伸手去開啟密室的機關,對宮主做了個好走不送的姿勢。
宮主眼眸彎起來,覺得小自閉還挺有脾氣的。
她無辜地道:“我沒撒謊,她心死了。”
顧小小沉著臉往裡走去,不想理她了。
宮主跟在他身後絮絮叨叨地道:“真沒騙你。我去打聽了一下。遼東入關了,長樂王叛變了,城門被容家開啟了,達延出現在九綏和盛都了,皇帝駕崩了,被遼東王世子刺殺於重明宮,靜妃也死了。與此同時三狂五帝兩位最強者出現在宮城,皇太女重傷。”
她這一連串話說出來,整個地洞裡頓時陷入了死寂。
每個訊息都是爆炸性的,隨便來一個都能把人炸飛,現在全部從她那張嘴裡叭叭出來,眾人反而有些不真實感。
盯著她的嘴看了半晌,尚書們都沒反應過來。
身後一聲悶響,宮主回頭,就看見顧小小正把自己的腦袋從土牆上拔出來。
他樣子有點滑稽,宮主本應該笑的,可是看見他的眼睛,她最終沒笑。
想起方才遙遙在宮城上看見的畫面,想起宮城之外橫衝直撞的達延騎兵和慘叫驚避的百姓,和宮城內重明宮門檻內外眨眼之間發生的絕殺,她心底湧起十分複雜的情緒。
現在的盛都很亂很慘,宮內的那個人也很慘,但是她就沒來由覺得,那個始終高坐在寶座上的人,她的鎮定,能從重明宮內緩緩輻射,最終籠罩整個盛都城。
就像她初次見皇太女,看見的那雙溫和沉靜又暗藏波瀾的眼眸。
她拍拍顧小小的肩,道:“放心你家的皇太女,她不會倒。”
對面,賀梓霍然站起。
他知道宮裡出大事了,但也沒想到局勢竟然如此兇險。
宮主道:“盛都大營趁著城門開啟進城,已經反叛,戚都督和盛都府不得不抽調所有力量阻截,而達延騎兵是在內城開始作亂,人數其實不多,但手段極其兇殘,給盛都百姓帶來了極大的驚嚇,當蕭家及其黨羽在所有重臣那裡都撲了空後,他們乾脆放棄了,直接開始燒殺搶掠,蕭家開了自己家的油庫,放火一燒一條街。至於宮內,好像來了一群頂尖高手,直接對峙了重明宮,現在雙方僵持不下。”
地洞裡重臣們臉色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