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葉辭想仔細瞧瞧這小蘑菇,你且先回去吧。”
一陣沉默,大黑馬鼻端咻咻噴著白氣,福娃娃面具下,那雙眸光烈而沉。
鐵慈看見對方寬袖下的拳頭已經握緊,手背上綻起青筋。
她看似平靜,卻已暗暗蓄力。
萬一這兩隻廝打起來,得保證第一時間分開。
然而一陣令人窒息的沉默之後,鷹主猛然退後,翻身上馬,韁繩一抖,大黑馬長嘶著再次踏雪而去。
他翻飛的披風在視野中鼓盪,長髮上結了霜。
鐵慈面前很快只剩下了泛著雪色冷光的茫茫大地,那一排馬蹄印孤獨地延伸向大漠深處。
她嘆息了一聲,心想沒有阻止飛羽刺激這人,是想看看他的反應,驗證一下心裡的一些猜測,然而此刻她更加迷茫了。
為什麼就沒有打起來呢?
真的不是丹野嗎?
如果是他,一定會第一時間撲上來,幹飛羽一個天荒地老的。
如果不是他,又為何一直想要留下她,又帶她來這裡說這些話?
飛羽伸手在她面前晃,“回神了!這麼個大美人站在你面前你在想誰呢?”
“想把大美人吃幹抹淨啊。”鐵慈回答完就知道說錯話了,這位可不是瑞祥殿裡那些撩一撩就嬌羞作態的妞們,這位臉大似沙漠,皮厚如城牆,撩撥挑逗別說叫他臉紅,保不準立馬躺平還嫌你不夠急色。
果然飛羽立即道:“來吧就在這裡幕天席地吧……”
鐵慈早已跳上了他來時偷騎出來的馬,一拍馬屁股一溜煙跑走了。
飛羽長嘆一聲。
這女人什麼都好,就是光說不練。
他縱身追上,跳上馬背,在鐵慈身後笑道:“其實啊,這裡的傳說我是知道的,我還知道,在這裡求親,是不能拒絕的……”
“這不好。”鐵慈道,“這要是姑娘是被哄騙來的呢?這還不能拒絕了?這是你們渣男為了騙老婆編出來的傳說吧?”
一說到騙字,兩人都有點敏感,都閉了嘴。
飛羽在她身後悠悠道:“我可沒騙過你,我只是沒說而已。”
鐵慈嗤地一聲。
“等我做完一件事,就和你說。”飛羽偏頭嗅嗅她的發。
老大現在也該到了邊境了。
解決了老大,推給梁士怡,逼梁士怡提前發動。
老二他已經讓繡衣使想辦法把他絆在汝州。
梁士怡一旦提前發動,老二就會被放在火上烤,父王不殺了他也得廢了他。
之後他再想法子除了梁士怡。如果父王有準備,那麼這大功就獻於父王之前,作為他正式出場鋪墊的大功一件。
如果父王沒有這個準備,那麼這件功勞,就成為他踏向王位的踏腳石。
這其間要做的事很多,要行的險無數,他在各方勢力中游走,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
以前他想拉著她一起,無論勝敗,登青雲或者下地獄,都不要她離開身前三尺。
後來一路相隨,他漸漸改了想法。
她如此出眾,無需借光也自生輝煌,靠自己就能登梯攀雲,心中亦有家國天地。
這樣的人,誰也無權逼她平庸。
誰都羞於讓她成為男子附庸。
情愛也並不能困住她,若以此乞求她停下腳步,怕反而會失去她的心。
他的驕傲也不允許。
那就各自高飛吧。
若中途折戟,便讓飛羽永遠活在她心底。
若贏了天下,那天下就和她共享。
鐵慈沒有回答他的話,心想,誰還沒個難言之隱呢。
那一層紙,都不想捅,但是罡風一吹,也許剎那間就破了。
前方飄飄搖搖出現一盞燈,在茫茫雪地裡,溫暖而鮮明地亮著。
這一刻鐵慈忽然明白了風雪夜歸人的含義。
空曠清冷天地裡,那一盞燈,就是迴歸的真義。
而對她來說,戰友在等待,父母在守候,家國未寧,海未清河未晏,步步皆是歸鄉。
而愛情,在彼此的心裡,都放在了這些事之後。
立足未穩,談何未來。
走到近前,看見提燈的是楊一休。
小圓臉凍得瑟瑟發抖,委委屈屈抽著鼻子,咕噥道:“自己掛念著便自己等唄,做啥安排我來凍著……”
鐵慈想容茶茶又在玩什麼么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