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在後面倒座房安置了,就過來幫忙,先去了嬰堂,娃娃們哭成一片,奶孃手忙腳亂,梅花便將一個尿了的娃娃抱起,給他換尿布。
那邊阿三阿四被人吩咐燒水,大鍋熱騰騰地燒著水,說是要給嬰兒們洗澡。兩人都有些納罕,這育嬰堂待遇太好了吧,這一大早的就給孩子洗澡。而且不是共用澡盆,是一個個小盆分開來,放在另一間房裡。
鍋爐裡熱氣騰騰,阿四忽然拐了拐阿三胳膊。
兩人看見張管事進了那間房,手裡一個大布袋子,從裡面掏出一個又一個縫好的小袋子,放在洗澡木盆裡。
每個袋子上都做了記號,顯然不是一樣的東西。
水燒開了,兩人便將水一一倒入澡盆裡,張管事親自在一邊看著,阿三裝不懂,去扔那袋子,道:“誰把袋子扔盆裡了?”
張管事急忙阻止,道:“這是給孩子泡藥澡,強身健體用的,你不要碰。”
阿三便應了,兩人端著盆挨次往嬰堂送,張管事和另一個副管事一路看著,兩人卻對那藥包看也不看一眼,倒叫不放心新人的張管事安了心。
進了門,裡頭正亂,杏花梅花都在幫忙,阿三看見梅花給孩子脫衣服,捏著小手指,把衣服袖子往外拽,動作輕巧熟練,忍不住笑道:“想不到你一個大姑娘,帶孩子也這般伶俐。”
這話一出,梅花便豎起眉毛,抬手就給了他一個爆慄,冷冷道:“我帶你這好大兒也一定伶俐。”
阿三知道自己說錯了話,摸著頭訕訕地也不生氣,旁邊阿四卻將盆砰地一放,也不管那水花四濺,上前來便將阿三往後一拉,怒道:“哪來的野丫頭,男人腦袋也是你揍得的?”
梅花冷笑:“男人腦袋怎麼了?金子打的?說這話的怕不自己也是個豬腦袋?”
阿四道:“你出來!”
梅花:“我憑什麼聽你的,有本事你進來!”
“出來!”
“進來!”
阿三拉阿四:“哥,哥,別,別這樣,這事兒是我不對,是我嘴賤,出門在外,可別傷了和氣……”
有人笑盈盈過來,先拉過鬥雞一般的梅花,往她嘴裡塞了一顆糖,又轉頭,笑道:“兩位兄弟包涵則個,我這妹妹呀,脾氣衝,小女子這廂代她給兩位兄弟賠禮了。”說著盈盈一禮,又往阿三手裡塞了一包熱氣騰騰的糕點。
她笑語晏晏,態度誠懇。阿四遇強愈強,遇見這種柔和性子,也沒了話,也沒擺臉色,搖搖手,道:“阿三說錯話,言語教訓他也便罷了。他小時候腦袋受過傷,別打頭,再打就更蠢了。”
阿三笑道:“哥啊有你這麼埋汰人的嗎!”轉手卻把糕點上蜜棗最多的一塊塞進阿四嘴裡。
梅花站在原地,臉色看不出什麼,耳根子卻慢慢紅了。杏花笑看了她一眼。
好半晌,梅花轉了身,對阿三僵硬地施了一禮,道:“對不住,我不該打你腦袋,是我性子太急。”
阿三嘴裡塞了糕點,一時無法說話,急得連連擺手,嗚嗚嚕嚕地道:“……不繫不繫……系偶的錯……”
杏花噗嗤一聲笑出來,阿三一抬頭見她笑眸彎彎,一時有些呆了。
那邊阿四回頭,眼神軟化不少,看著梅花,正要說些什麼,梅花卻冷冷瞪了他一眼,一轉身抱起一個娃娃,濺了尿的尿布甩開,正落在阿四腳邊。
阿四:“……”
片刻之後他把那尿布踢開,轉身就走。
阿三衝杏花笑一笑,轉身就追:“哥,哥,別生氣啊,你咋又生氣了,生氣人會老……”
阿四聲音遠遠傳來,“閉嘴!”
杏花站在當地,慢慢捏了一塊糕點往嘴裡送,若有所思地道:“我怎麼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
梅花冷冷道:“當然,混賬遍地,俯仰皆是。”
杏花搖頭笑:“你呀……”
……
嬰堂的嬰兒們洗澡似乎是個大工程,因為不是洗一下就好的,是泡澡,水得不停息地送,等嬰兒們泡完澡,攜著不同的氣味被抱出來,大多是藥味,但是藥味和藥味之間也有區別。阿三略通一些醫理,和阿四輕聲道:“這個聞著似乎有點鹿骨草味兒……那個似乎帶點烏金方的味兒,前者還勉強能說錘鍊筋骨,後者是老天拔地的人才用的東西,無論如何用不到嬰兒身上……”
阿四則悄聲道:“我方才溜到後頭去看了,原以為會有間藥房,沒想到根本沒有。我又打聽了幾句,才知道這藥包可能是每天早上有人趕車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