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黑袍人嫌惡地伸腳踢了踢,“噁心的老頭……拿毒毒得我死去活來,毒得我不得不伺候你,做你的狗,什麼都藏著不教我,還指望我做你一輩子的狗!如何?我偷學的竊鼎大法不錯吧?一輩子拿人當鼎爐練毒,到頭來自己做人鼎爐,天理迴圈報應不爽不是?”
他踩著腳下那一灘軟泥,慢慢從坑裡出來,向赤雪朝三一邊走一邊笑道:“不過你放心,好歹師徒一場,你的仇,我會幫你報的。”
……
鐵慈聽見那聲音,頓了頓,隨即毫不猶豫向前走去。
前面卻沒了路,但是土質鬆動,飛羽從身後取出一把短刀來,動手挖了一陣,鐵慈看著那落下的沙土,鵝卵石,還有一些竹網,心中一沉。
她已經猜到這是什麼地方了。
片刻後前方出現光亮,飛羽一腳踹過去,嘩啦土石瀉下,露出一個大洞,有隱約的人聲傳來。
飛羽要上前,鐵慈拉住她,自己先鑽了出去。
一出去,就聽見一聲驚叫:“堤裡鑽出人來了!”
看見前方大河湯湯,四周全是人,都拿著鐵鍬鏟子,面帶驚駭之色地看著兩人。
鐵慈回頭,看見自己的位置就在原來的沙堤之側,自己腳下站著的就是沙堤的斜面。
原來那條地道竟然通向大堤,一直打到大堤之側,再挖進堤中短短一截,最後讓他們自己挖斷堤身才能出來。
明擺的這地道毫無作用,甚至只是短期的,只等著他們從這裡出來,眾目睽睽之下,她和飛羽成了掘堤的人。
蕭四老爺驚怒的聲音遠遠傳來,“你們兩個,半夜三更在這裡掘堤做什麼!”
鐵慈的目光卻落在他身後,那裡,顧小小被幾個人看守著,正滿臉不適地扭來扭去。
不遠處有人驚呼,“這個也不成!”
還在堤上幹活的百姓們衝過去,有人當即罵了起來,人頭濟濟,擋著視線,鐵慈不知道那邊發生了什麼,隱約聽見有人喊:“這個也不行!只有一半石料是好的!”
隨即百姓轟然一聲,都回頭看河泊所的人,河泊所大使副使則一臉愕然狀,指著顧小小道:“這一批石料土方等物事宜,都由此人經手,我等不知啊!”
百姓便又撲向顧小小,顧小小驚慌地道:“怎麼了?怎麼了?這批石料沒問題啊……我都看過!你們……你們不要過來!”
鐵慈心裡嘆息一聲。
果然立即有人獰笑道:“你這便招供了!”
有百姓大叫道:“還在裝聾作痴!今兒要不是有兄弟口角,揮動鏟子剷掉了一塊石皮,咱們還不知道這裡頭的石頭大多是假的!”
有人跳上新堤,當著眾人的面,用力一敲,那石頭便碎成一片一片,質地十分薄脆。
河泊所大使變色,連忙道:“快去查那邊堆放的石料怎樣。”
岸上兩堆石料,一堆是顧小小聯絡來的富商捐贈的,一堆是後來蕭家運來的,涇渭分明。人們上前搬先來的那一堆石頭,最外面一層都是建築青石,比較堅硬,但是搬出那一層後,裡頭的石頭明顯顏色不對,乍一看倒也是齊整條塊,但是上手一敲就碎,有人往上面潑水,再用指甲掐,竟然還能留下印子。
當即便有石匠道:“大人,這不能用,這是千枚巖,極易變形風化。”
又有人敲了敲旁邊的岩石,道:“這是泥灰岩,也不能用來做堤壩。除了外頭那一層青石外,這裡頭石頭,全是這兩種。”
百姓喧譁起來,顧小小掙扎說了幾句,都被淹沒在各種憤怒的人聲裡,他似乎也被氣著了,猛然嚷道:“胡說八道什麼!這是捐助的!捐來的時候大家都知道。既然是捐助,自然是要造福鄉里,又何必自搬石頭自砸腳。”
“那可不一定。”河泊所副使冷冷道,“也許有的人想要沽名釣譽,卻又不想花錢呢?也許有的人和人有私下交易呢?”
“你這話什麼意思!”
河泊所副使一甩頭,一個人被押上來,那人面皮白淨,兩撇鼠須,看上去像個管家賬房之類的人物,上來就衝著顧小小諂笑:“顧公子,咱們家老爺照您的吩咐,送了石料來。您答應的明年的宮中採買……”
河泊所大使道:“你們送的是什麼石料!都是些以次充好的東西!”
那人露出慌張神色,急忙道:“這怨不得我們老爺,顧公子要得急,要得也多,我家老爺一個外地行商,一時哪裡湊得來那許多石料,就……就湊合了一些,這事兒我家老爺有暗示過,這位公子也沒說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