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他是戶部尚書的公子,若幫他弄來石料,做成了這利在千秋的好事,為他父親再添官聲,回頭宮中採買的大頭,可著我家老爺挑,若是不答應,我家老爺今年好不容易分得的宮辦份額,可就保不住了,您看,這不……”
顧小小:“你們在血口噴人!”
河泊所大使:“好啊,堂堂戶部尚書家的公子,為沽名釣譽,竟然威逼行商,坑害父老!”
又有人上前來,道:“大使,我們查了近日的帳,發現飲食,工具,用料多處不符,有被剋扣之嫌!”
大使接過來,翻了翻賬冊,眉毛一豎,把賬冊往顧小小面前一扔,怒道:“如何以黑麵淘換白麵?如何缺少工具採買卻又報賬?如何每日定下的夜宵並沒安排!這些錢,蕭家都有撥來,我們出於信任,才將這些雜項都交於你管理,你竟然從中上下其手!”
眾人一聽,頓時又鬧起來,這回因為切身利益,鬧得越發不堪,也有人悄聲道:“白麵饃饃,夜宵這些,往日挑河可從沒有過……”
旁邊有人立即道:“你管往日有沒有,如今河伯大使說有,那就是有,既然被人給貪了,少不得叫他賠,到時候豈不就是咱們得益!”
眾人一聽,是這個理,當即都紛紛上岸來,往顧小小那裡衝。
鐵慈站在沙堤上方,腳下就是浩蕩的江水,那水一波一波往上衝,腳底下沙石不斷簌簌落下,她穩穩站在那裡,心中電光石火。
自己和顧小小的身份都暴露了。
蕭家得了訊息,不動聲色,悄悄安排好了對付他們的局。
收買了那個捐助的商人,在石料中摻了廢料,再栽贓給顧小小,要將顧尚書順便拉下水。
不,並不主要是為了對付顧尚書,在顧小小身上下手,其實還是為了對付她。
河泊所副使大步走來,遠遠一指鐵慈,厲聲道:“這人偷工減料,中飽私囊。而你又是要做什麼?你和他前後腳來河泊所,顯然是早已勾結好的。你今日先是潛入河泊所賬房,一無所得後又掘挖河堤,你莫不是為了毀壞河堤?”
顧小小在他身後憤然道:“你胡說什麼!前些日子沙堤險些被你們蕭家掘斷,還是她帶人奮戰一夜合攏的,她為什麼要來挖這河堤!”
忽然有人緩緩踱來,身後有人亦步亦趨地給他打傘,他不疾不徐的聲音在傘下傳來,“諸位,上次掘堤之事,回去我重新問了我那侄兒,我那侄兒言說,是有人蠱惑遊說他,讓他半夜悄悄掘堤放水,好保全了我蕭家良田,在族人面前掙臉立功。說來慚愧,我那侄兒腦子不大得用,當真被她說動,做了那蠢事。我侄兒固然對不住各位父老,但是背後作祟的人更可惡是不是?”
蕭四老爺在傘下衝著鐵慈笑,鐵慈淡淡道:“四老爺當真一條好舌頭,翻來捲去,一件事能說出一百種花樣。那麼請問那位背後挑唆令侄的人是誰啊?”
“誰能從其中得益,自然就是誰。”蕭四老爺唏噓地看著她,“顧尚書和我蕭家素來不大對付,你和這位顧公子兵分兩路,前來東明,你教唆我侄兒掘堤,引發眾怒,敗壞我蕭家名聲,並趁機潛入我蕭家,妄圖作祟;顧公子則來到河泊所,奔走牽線,一力主持新建石堤,為顧尚書造勢。你今日潛入河泊所賬房,大抵還是想造些假賬,誣陷我蕭家和官府勾結侵害民生之事,如此,顧尚書與其同黨便可彈劾我蕭家,而東明百姓受你們矇蔽,對你們感激在心,自然也要為你們作證……年紀小小,卻心思深沉,只是沒想到作惡者必有天收,最終卻在這石料上栽了跟斗,也算天理迴圈,報應不爽了。”
鐵慈看著這個面目慈和滿口報應的人,也笑了笑,道:“編得挺像那麼一回事的。不過我就奇怪了,令侄是瞎子還是啞巴呢?既然是我挑唆他掘堤,當時我就在現場,如何他不指認我,反而口口聲聲說是你蕭家的授意呢?”
四老爺從容地道:“那自然是你未曾親身出面,派人去遊說的緣故。”
“令侄氣焰囂張,恨不得鼻孔看人,東明百姓人人都知蕭八爺的傲嬌風采。這樣一個豪門貴公子,皇親國戚都不看在眼裡,卻對一個根本不熟的京城公子哥兒的隨從言聽計從……”鐵慈一笑,“欺負咱們讀書少呢?”
蕭四老爺依舊面色不變,“你等之間的貓膩首尾,別人如何得知?”他轉頭又對百姓們和煦地道:“大家受了奸人矇騙,日常伙食也被剋扣,那位顧公子為了敗壞我們蕭家名聲,無所不用其極。不過諸位鄉親放心,被剋扣走的,我們蕭家事後還是會給諸位補上,就請各位父老給我蕭家做個見證,使我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