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自己一個人,能解決那兩人嗎?
這萬一打草驚蛇……
赤雪看他猶豫,不說什麼,伸手從袖子裡掏出一些零件,很快組成了一個小小的十字弓弩,裝在手臂上。
那弓弩的弩箭細細小小,赤雪拔下頭上簪子,開啟開關,滴了幾滴藍色液體在弩箭箭頭。
朝三:“……”
有點怕。
他一邊瑟瑟發抖,一邊指了指那守在門口的黑袍人,示意赤雪對付。
他看出這個人沒有什麼武功底子。
而他直起身,悄悄繞往屋子後,想趁老怪行功出手,也好救下那個嬰兒。
兩人各自悄然行動,朝三繞到屋後,忽覺腳下一軟。
一道霧氣從腳底彈開,他腦中一暈。
黑袍人霍然站起,喝道:“誰!”
朝三和赤雪都不動,赤雪的弩箭還沒到射程內,只能屏住呼吸。
一時林內只有細雨溼葉的輕聲。
屋子裡忽然傳來一聲尖銳的嬰啼。
與此同時蓬地一聲輕響,血打蓬窗,一些血點甚至濺到朝三臉上。
方才還有點發暈的朝三立時驚醒了許多,他低頭看著腳前的血跡,臉色發白。
黑袍一閃,那黑衣人顧不得外頭警兆,搶進屋內。
赤雪從草叢中站起來,遠遠對朝三打個手勢。
突攻失敗,孩子解救不了,對方已經發現,一旦騰出手就會來對付他們。
按說現在就該走,但是兩人都有些捨不得。
老怪功成之後會有短暫虛弱,不趁這個機會動手,難道還要等人家恢復了來對付主子嗎?
兩人對視,朝三點頭。
赤雪有些詫異,她一直覺得這傢伙性子優柔寡斷,又慫又嘮叨,沒想到關鍵時刻,從來不退一步。
兩人這回匯合,仔細腳下,換個方向,從後方靠近茅屋。
茅屋裡一直髮出聲音,有時候像軟體動物擦過地面腹部鱗片的摩擦聲,有時候像毒蛇吐信的絲絲聲,有時候像在大力攪拌一團黏膩的爛肉……光是聽著這聲音,兩人便想嘔吐。
赤雪看看朝三的臉色,遞給他一個解毒丸,朝三毫不猶豫接過吞下,毒狂的毒一向厲害,但這次也不知道為什麼他中毒不深,或許是那孩子的血的緣故,但朝三想到這個,臉色更難看了。
那嬰堂的那些天天泡澡,喝奶都帶藥的嬰兒們,原來都是盛都那些高官貴族的養身鼎爐!
蕭家為了交結大臣,掌握把柄,不惜做這老毒物的掮客,引誘那些想要富貴萬年的臣子貴族們入彀,用這些幼骨鼎爐,交聯成自家籠罩全朝的勢力網。
成年貌美的孩子則送給當地豪強,一手遮天。
道貌岸然的表象下,是令人髮指的瘋狂行徑。
四處邀名者,內裡多半藏汙納垢。
這麼喪心病狂的事,今兒便是拼了性命,也得把那染血的底兒給掀出來!
兩人耐心等老怪功成,並不打算在他行功時候出手,畢竟毒狂此刻一定渾身毒氣流轉,不可靠近。
夜色漸漸深濃。
忽然“砰”一聲悶響,像是什麼東西猛然漲開,伴隨老怪一聲猛烈咳嗽,噗地一聲響,那黑袍男子聲音道:“好了!師傅功成了!”
赤雪朝三同時掠上茅屋窗下。赤雪胳膊抬起,朝三目光炯炯。
老怪有點疲倦的聲音響起,“好了,為師這就調息納氣,你且為我——”
“嗤。”
一聲輕響,伴隨一聲慘叫。
赤雪朝三探頭,就看見那黑袍人五指已經插入老怪的天靈蓋。
與此同時老怪坐的榻碎裂,兩人掉入底下的坑中,黑袍人只露出一個髮髻,赤雪的箭已經無法瞄準。
黑袍人落下時,衣袖一甩,撞翻了一個罐子,頓時毒蟲如黑霧傾瀉而出,直奔兩人而來。
赤雪朝三隻能後退,眼睜睜看著那黑袍人手指按在老怪頭上,隱約黑氣瀰漫而出,而老怪在他掌下扭曲掙扎,宛如一條蠕動的大蟲。
兩人看得心驚,萬萬沒想到事態竟然如此發展,一時也不得過去,只看見那黑袍人衣袖揚起,鼓盪起陣陣黑色的風。
片刻之後,他鬆手,那坑裡啪嗒一聲,什麼東西軟了下去。
黑袍人還站在那裡,俯首望著坑裡,冷冷笑了一聲。
“做毒狂的弟子再風光,也不如做毒狂風光,您說是不是?”
坑裡沒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