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瑩道:“哎呀,史大哥,你是怎麼受了傷了?”獨孤宇道:“妹妹,好教你喜歡……”獨孤瑩插嘴道:“咦,人家受了傷,你喜歡什麼?”獨孤宇道:“我不是說這個,我是給你說史大哥的來歷,你別纏夾不清。瑩妹,你不是說,當今豪傑,你最佩服三個人麼?”獨孤瑩道:“不錯,一個是鐵摩勒,一個是牟世傑,一個是段克邪。”獨狐宇道:“這位史大哥和他們三人都是朋友,他是金雞嶺的好漢。”要知牟、段二人與鐵摩勒的關係,武林中很多人知道,因此史若梅雖然沒有說過她認識牟、段二人,獨孤宇已是想“當然耳”的為她吹噓了。史若梅笑道:“我只是金雞嶺一個無名小卒,哪配得上是他們三人的朋友?”獨孤宇道:“史兄,你別太自謙啦。你的劍法足可以與當世名家比拼,決不會是無名小卒。”
獨孤瑩道:“哦,我明白了,聽說前幾天官軍正圖攻金雞嶺,你是受了官軍的箭傷。”獨孤宇道:“他是剛剛受的箭傷。”當下將剛才遇見羽林軍的事說了。獨孤瑩道:“哥哥,你也是的,人家受了傷,你卻只是顧著說話,快點進去給史大哥料理吧。”
史若梅疲倦不堪,兩條腿都己麻木不靈,好像不屬於自己的了。獨孤宇在前引路,他的家建築在山崗上,要走上一道斜坡,獨孤瑩一直在留神史若梅,見她皺著眉頭下馬,一肢一拐的走一步歇一下,禁不住就過來扶她,又禁不住埋怨哥哥道:“你只知道吩咐我招呼客人,你自己就不懂礙招呼。”
史若梅雖然怨恨段克邪,但不知怎的,對於稱讚段克邪的人,卻是不自覺的生出一重好感,何況獨孤瑩又是個女子,史若梅竟然忘記了自己現在是“男子”身份,對獨孤瑩毫無避忌,不但任由她用手攙扶,而且由於太疲倦的緣故,不自覺的就靠在她的身上。獨孤瑩感到她的體溫,感到她撥出來的氣息溼潤著自己的頭髮,也禁不住芳心跳動,但她是個爽朗的姑娘,竭力裝出神色自如,毫不在乎的仍然扶著史若梅踏入她的家門。
獨孤宇起初擔心妹妹會碰史若梅的釘子,後來見她們如此形狀,頗覺意外,心中想道:“我只道他是天生的害羞脾氣,誰知他卻任由妹妹攙扶。真是個怪脾氣,我是個男子,他倒不肯讓我碰他一已換了個女的,他卻反而無所謂了。哼,要不是我早就在昨晚看出他行事坦率,我還真會當他是個好色之徒。”
獨孤瑩聽得史若梅微微喘息,心中好生憐惜,說道:“史大哥,你真是個硬漢子,受了箭傷,居然還能夠騎馬跑這麼一大段山路。哥哥,咱們先替史大哥料理箭傷,就讓他在你的房中安歇好不好?好有個照料。”史若梅嚇了一跳,連忙說道:“不敢麻煩獨孤兄。小弟有個怪脾氣。不慣與人同房,喜歡一個人清清淨淨的住。”獨孤瑩心想:“這個人倒是坦率得可喜,向來做客人的都是聽從主人的安排,他卻指定要主人給他清淨的住所,口氣之間,還似乎不願意主人去打擾他似的。”當下笑道:“我有一間書房,倒還整潔,就不知合不合史大哥的心意。”當下就扶史若梅走進她的書房。
這書房端的佈置礙十分雅緻,靠牆一個書櫥,壁上遍掛字畫,靠窗一張書桌,桌上供有瓶花,還有一爐未盡的餘香,書櫥對面有張胡床,沒有被褥,只有涼枕,想是供獨孤瑩疲倦時躺著看書的。獨孤瑩笑道:“史大哥倘若不嫌這間房子不好,等下我就把被褥拿來。”
史若梅精神一振,說道:“好,好得很!想不到姑娘還是個才女,房裡這麼多書。這幅字書法真是蒼勁之極,咦,這原來是杜甫寫的新詩!”
杜甫、李白是當時並駕齊名的詩聖詩仙,每篇一出,萬口爭誦,洛陽紙貴。但他們的親筆書法部很難得,這一首新詩,史若梅也未曾見過,不覺就唸起來道:“昔有佳人公孫氏、一舞劍器動四方。觀看如山色沮喪,天地為之久低昂。耀如羿射九日落,矯如群帝驂龍翔。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拇凝清光。絳唇珠袖兩寂寞,晚有弟子傳芬芳。臨穎美人在白帝,妙舞此曲神揚揚。與餘問答既有以,感時撫事增惋傷。……”詩後附序,卻原來是杜甫在臨穎(地名,在今河南許昌縣南。)見公孫大娘的弟子李十二孃舞劍,因賦此詩相贈的。
史若梅擊節讚賞,說道:“好詩,好詩!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劍術練到詩中這樣的境界,當真是令人難以想象!”同時又有點奇怪,問道:“這首詩是杜老寫給公孫大娘的女弟子李十二孃的,不知怎的會在獨孤姑娘這兒?”濁孤宇微微一笑,說道:“舍妹就是李十二孃的師妹,我們兄妹二人是不同師父的。”史若梅吃了一驚。說道:“公孫大娘還在人間嗎?那不是將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