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若梅反手一劍,撥開了安定遠的槍尖,但她不慣馬戰,氣力也不如對方,被安定遠猛力一衝,身軀一震,幾乎墜馬。猛聽得又是“呼”的一聲,原來是羽林軍中一個善於使絆馬索的,將絆馬索抖起一個圓圈,向她的馬頸便套。史若梅顧人難顧馬。
那匹馬給繩索套著頸項,四蹄屈下,安定遠緊接著又是一槍!
史若梅叫道:“你們要這匹馬,我給你們便是,為何這樣蠻不講理?”施展輕功,足尖一點馬鞍,騰身飛起,安定遠縱馬追上,出槍又刺,史若梅怒道:“你也結我滾下馬來!”她身形落地,尚未站穩,安定遠槍尖已刺到她的前胸,史若梅並不招架,纖腰一折,恰如柳枝輕擺,閃開了安定遠這一槍,趨勢一劍橫披,削斷了安定遠那一匹馬的一條馬腿,安定遠大吼一聲,也迫得躍下馬來。
出若梅道:“你為何硬要誣賴我是強盜?”安定遠冷笑道:“你不是強盜,哪來的御馬?”史若梅道:“朋友送給我的,我不知它是御馬。”安定遠道:“什麼人送給你的?”史若梅答不出來,只有說道:“我端的不是強盜,信不信由你!”安定遠道:“你不是強盜你是什麼人?”史若梅不願說出她是“潞州節度使小姐”
的身份,登時膛目結舌,又答不出來。
安定遠冷笑道:“我只道金雞嶺的強盜都是硬漢子,卻原來也有你這樣的軟骨頭。做了強盜卻不敢認!鐵摩勒、辛天雄有你這樣的部下,也算是給他們丟盡了臉了!”
史若梅其實是不想和朝廷的軍官交手,但她一向被人奉承慣了,多多少少也有幾分小姐脾氣,幾曾受過人這般辱罵?安定遠舉起長槍指著史若梅,正要吩咐護兵將她捆縛起來,忽聽得“唰”的一聲,史若梅已是拔劍出鞘,冷冷說道:“官逼民反,你硬說我是強盜,我就做了強盜吧,看劍!”倏的一招“玉女投梭”,劍光如練,便向安定遠刺去。
安定遠微微一唆,心道:“我只道是個貪生怕死的小賊,想不到這小賊的劍術竟是如此精妙。”當下喝道:“來得好!”槍尾一顫,抖起了斗大的槍花,使出了一招“中平槍”,平胸徑刺史若梅的胸膛。
史若梅知道他氣力很大,打定了主意,不和他硬碰硬接,當下劍走輕靈,身隨劍進,避卅了正面,忽地劍鋒一展,竟然在斗大的槍花中欺身進去,一招“鳳凰展翅”,劍鋒貼著槍桿,喝聲:“撒手!”疾削安定遠的手指。
安定遠是個身經百戰的大將,臨危不亂,史若梅的劍鋒緣著槍桿推上,看看就要削到他的手腕,那杆長槍已是轉了一圇,將史若梅的胄鋼劍彈了開去,他也同樣的大喝一聲:“撒手!”槍桿當作棍使,攔腰便掃。
史若梅一個“彎腰插柳”,在間不容髮之際閃開了這記猛招,隨即又霍的一個“鳳點頭”,躲過了槍尖的跟蹤追刺,雙方部佔不到便宜,誰的兵器也沒脫手。
安定遠喝道:“你是何人?報上名來!”史若梅道:“我是無名小賊,看劍!”安定遠暗暗納罕,心想:“這廝武藝高強,定然不是無名之輩。卻怎的從未聽秦都周說過金雞嶺有這號人物。”原來秦襄對金雞嶺的頭面人物,如鐵摩勒、辛天雄、社百英等人都很熟悉,在圍山進襲之前,曾將這些人的武功、相貌對安定遠詳細說過,叫他特別小心,倘若遏到這幾個人,能戰則戰,不能戰則走。這也是愛護部下與保全鐵摩勒等人的一番心意。
安定遠見她啞聲個響,心想:“只怕是金雞嶺新來的頭目也未可知。”他既認定了史若梅是個身份重要的頭目,更不肯放鬆,當下抖擻精神,一槍緊過一槍,周圍數丈之內,都是劍光槍影。
他是大將身份,如今只和一個“小賊”交鋒,那一小隊羽林軍不好上前插手,只是團團的將他圍住。安定遠使的是丈二長槍,最利於馬上交鋒,步戰卻不如史若梅短劍的靈活。
史若梅仗著身法靈活,一柄青鋼劍指東打兩,指南打北,竟然佔了六成攻勢。安定遠猛戳數槍,連她的衣角也沒挑上,迫得轉攻為守,他槍重力沉,使到緊處,風聲呼呼,潑水不入,史若梅不敢和他硬碰硬接,只能乘暇抵隙,和他遊鬥。史若梅氣力本來不如對方,何況她又是剛剛經過了一場惡戰,因此初時雖佔上風,但鬥了三十多個回合之後,便漸漸感到力不從心,香汗如雨。
可是那一隊羽林軍卻未曾看出形勢正在改變,人人大感驚奇,要知安走遠是羽林軍中第五名高手,他們初時都以為安定遠親自出馬,不過三招兩式,就可以把這“小賊”收拾,哪知鬥到三十回合以上,這“小賊”竟然還是攻多守少,不由得他們不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