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尚未……就已出了這檔子,讓人寒心之事。”這才無奈提了提衣袖,舉手拭了拭額間的汗珠。
此刻,皇甫靖才看清這位腳上的鞋頭上,已是濺滿了泥點子,更有一處早就被磨得不成樣子,想來只差一息便要露出其中的布襪來!
☆、第一百七十一章風雨之兆下
再往上,也就最外面那身穿戴尚算體面,仔細想來似乎這位自此,也就只換過另一身罷了,看來他家確實艱難。
轉念記起了張主簿曾與自己提及過,在此地為官的幾位家中都不富裕。更確切一些,也就比起那些普通人家好上些許而已,壓根不能讓人聯想起,這幾戶都是朝廷命官。
此中酸楚也只有同樣身為官員的皇甫靖,才得體會一二。更是打心底湧出許多唏噓來,雖說當官不為謀財,但若似他們這般苦了家中老幼,卻又為何要走仕途之道?還不如索性將那攻讀課業之用,舀來換作田產耕作,也好叫家人過上舒坦日子才是正經。
本就是將門出身的皇甫靖,確實與那些一味只求仕途的人家很有些出入,但此刻卻沒有過多的調侃之意,反倒由心底更生出三分決斷來。這般清廉的官員,又是自己的輔官,這衙中的縣丞又怎能任意叫人欺辱了去!
“你安心將此事交了給本縣,定當給你們家一個說道。確實是欠他們的銀子是分文不會少還,若是叫本縣得知並非如此,而且旁人無辜誣陷與你們家的,也定然是半分不讓。”冷笑一聲,才又厲聲道:“更是要那等奸佞小人,繩之以法!”
能得知縣大人爽快應下此樁,牛師爺已是感激萬分,哪裡還肯這般坐定說話的,起身便忙不迭躬身謝過再三。
這旁皇甫靖又是攔道:“無需這等虛禮。你且回去與牛縣丞將本縣之言帶到,也好叫他安心養病。”說著便讓門外侍候的,速去喚了厲師爺來見。
一聽知縣大人喚刑名師爺來書房,對面的牛師爺忙不迭是脫口而出:“大人您這是。要小人家中與那些族裡親戚們對簿公堂?”
從來是‘八字衙門朝南開,有理無錢莫進來’,自古是‘貧不與富鬥。富不與勢爭’。今日這位明明是官家子,卻為何一臉的吃驚之色。反倒對面的皇甫靖分外不解。
顯然牛雲盛也知必是躲不過的,便索性說出了自家的擔憂。家中的老父親原就是個極愛惜顏面之人,所以才在聽得族中眾位長老,齊齊將矛頭指向他時,也是太過顧及顏面一事,才早早退讓一旁,卸下族長之位來的。
只是眼下這樁,卻是實在被逼上了絕境。才顧不得許多讓小兒子來衙門向求一二的。即便如此那老縣丞也實指望,能借著知縣大人的官威壓下他們這回便罷,哪裡是想將事件鬧大,以至於那等對簿公堂之事,更是萬萬不曾思量過。
不免好笑,那位牛縣丞已是被自家的族人逼入絕境,居然還這般迂腐不堪。搖了搖頭,直言道:“若是當日你家族中之人。還能顧及牛縣丞尚還在任一事,便不能如此行事。可見,他們早已不看在眼中了,才敢這般膽大囂張的。”
“這……!”
“還有另一樁。你牛師爺如今已是名正言順的縣衙錢穀師爺,漫說是你們族裡。即便是這城裡城外的普通百姓、莊戶們,只怕也尋不出幾個不知其事的來。”
說著已是放下了手中的茶盅,恨聲道:“既明知是本縣的幕僚,他們竟然還有恃無恐,如此對待。可見本官在他們眼裡也不過爾爾,即便是為了重振本縣的官威,今日之事也是必定要上公堂。”
看他那一臉的猶豫不決,皇甫靖索性將一切攔在自家身上。若要權動那固執的牛縣丞回心轉意,怕是不及答應上公堂,老縣丞就要被活活氣死。
“這……但憑知縣大人做主。”轉念略略一思量,那牛師爺已是明白過來,大人這是給自家老父親搬了臺階下,哪裡還有半分猶豫,立馬恭敬應了下來。
心中的感激之情早已更甚往日。只是常言道大恩不言謝,今日之事不單是關乎老父親的顏面,而是直接同一家人的生機大事分不開。哪裡又是一個謝字,便可輕易抹去的!
躬身一禮後才重新安坐那旁,就聽得刑名厲師爺已是到了門前。此後對面這為牛師爺倒是沒在遲疑,將事情原委細細向另一旁的厲師爺道明詳盡。
與此同時,牛姓氏族中也已是陣仗頗大,一時間族裡七、八個長老是幾乎是齊聚一堂。那誣告牛縣丞家吞沒公田的堂兄弟一家,自然也在其列,怕是除了每每在年節祭祖之時,也不過如此而已,堂外更是聚集了不少尚不明就裡的族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