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著徐寧走出屋門,孫立指點這院落說:“我剛來的時候,也住在團練總部後院,這裡原來是方家大院後宅,後來我接了家眷來,就搬出去了,這地方不錯,回頭你慢慢就會體會到。”
經過了剛才那會兒,徐寧現在已經不敢小瞧這支團練了。眼前這支團練連個人的隨身物品都配置的這麼精細,難怪後勤工作如此繁瑣!
出了團練總部向東拐,孫立的家其實離團練總部並不遠,兩人拐了幾步,在路過村民的殷切問候下,在晚歸的騾車、馬車悠閒地粼粼聲中,望見不遠處巷口等候的林沖以及阮通,孫立拉著徐寧邊走邊介紹:“團練總部原先叫方家大院,據說這方員外也是白蓮教中人,沒準與方臘是族人,他犯事後,連帶著方氏族中多人受牽連,被髮配到了遠惡軍州,因而附近房子空置了下來。
村民嫌此地屋子主人犯事,不吉,或者怕方員外別處族人再來找事,所以此地一直空置許久不曾賣出去。咱們走南闖北,哪在乎這些吉凶,我與林兄弟只知道此地位置好,離團練總部近,所以掏錢買了幾套,結伴住了下來……哈哈,如今崔莊寸土寸金,你兜裡如果有閒錢,不妨也買一套閒居,這崔莊,真的不錯。“
阮通在巷口接過話題,哼哼說:“張橫那廝跟我們尿不到一個壺裡,他買的宅院就遠了,在莊子後面、櫻花大道旁邊,偏僻的厲害,不過那廝也不常住家中,平常住在拔頭水軍營寨裡,除了節假日難得見他回家露面……哼哼,昔日在梁山時都不曾見他如此盡心——咱這次吃酒,不喊他。”
徐寧也不說話,埋頭跟緊孫立的步伐,等走到後者家門口,他站在街道上打量了一下四周,笑著說:“看來你們日子過得不錯,這樣精緻的小院,也能買得起。”
幾位莊戶打扮的僕人趕過來伺候,他們笑眯眯的接過大家手上的禮物,引著眾人向屋裡走。
崔莊這幾年以肉眼可察的速度不斷向外擴張,原先莊中心的土地已經變的寸土寸金了。因為莊內生活富裕,人們生活節奏也快,所以各項服務設施也迅速完善起來,孫立置辦的的酒席是從莊中的酒店要來的,別處的酒店喜歡用純銀打製的杯盤,崔莊酒店盛菜的工具全是玻璃的,燭光之下,各色的琉璃盤金銀剔透,顯得很奢華。
徐寧才落座,立刻被滿眼的奢華嚇倒了—— 一個普通的莊子、莊子裡幾個普通的團練軍官,就能使用得起全套的琉璃餐具……就是當今官家,以及奸相蔡京、使相童貫,也不曾聽說吃上全套琉璃盞的宴席吧。
如果按照正常的歷史程序,到了明代,玻璃製品雖然在中國不算罕見,但至少是昂貴的,明代寫成的《西遊記》中,玉皇大帝的捲簾大將沙僧沙和尚,就因為失手打碎了一個琉璃盞,而被貶落凡間,在流沙河上遭受日日五雷轟頂,以及萬刀穿心的刑罰……這該是多麼大的仇恨啊!
孫立誤會了徐寧的驚訝,他指點著琉璃盞介紹:“天底下八大琉璃作坊,唯有海州兩大作坊出的琉璃器皿,經得起熱水燙也不炸裂,所以別處的琉璃器具只能當擺設,圖個好玩、好看,唯有海州的琉璃可以製作出杯盤日用。徐兄弟不要驚訝,咱團練作坊也教授這樣的技術,所以這琉璃器具在崔莊並不稀罕。”
林沖不怎麼說話,他點頭附和孫立:“如果是想安生立命,這崔莊是個好地方。”
舊日的同伴反覆誇獎崔莊,徐寧懷疑這是因為自己沒帶家眷的原因,彷彿眼前這幾位受了莊主的囑託,特地過來遞話,望著兄弟幾人滿臉的紅光,徐寧心中不免對昔日兄弟產生了隔閡感:“好歹也是同生共死的夥伴,現在寧願聽莊主的話過來試探兄弟,也不與兄弟交心……這幾位兄弟真是變了,連阮通也是。”!
有了這些想法,徐寧覺得這頓酒未免吃的索然無味,雖然兄弟們的招待很熱情,菜的味道不錯,器具都很精美,酒也很好,但徐寧吃飽飯後,立刻起身拱手:“衙門裡還有一大堆事,兄弟不敢多吃,怕誤了事。”
林沖伸手拍了拍徐寧,輕輕地搖搖頭,而後衝對方一拱手。徐寧也不再說什麼,悶悶不樂的帶著小童清風離開了孫立家。
徐寧走後,阮通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有氣無力的說:“這廝在梁山的時候,跟我們就不是一路人。”
沒錯,徐寧過去家境富裕,他自己在皇宮大內值勤且不說,其祖上幾輩都是軍官,流傳下一副價值數千貫的唐貔甲——也就是波斯連環鎖子甲。在整個梁山,擁有如此鎧甲的將領唯有徐寧一個人,而這位也不避諱,平常上陣、連小打小鬧的廝殺,都要穿上如此昂貴鎧甲出戰——可以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