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聞強記的石老將軍對我回憶道:
1958年“八·二三”,是我第一次指揮炮擊金門,也是我第二次指揮
炮擊胡璉。第一次炮擊胡璉是在淮海戰役的雙堆集。
胡璉把他王牌中的王牌所謂“老虎團”部署在雙堆集東面,工事很堅
固。二野六縱缺少重武器,打了幾次沒有打下來。野司要我帶三野三縱八
師二十三團前去擔任主攻,專打“老虎團”。
對胡璉的十八軍(整十一師),我們相當熟悉,其特點是狡猾求穩,
不走險招,曾多次交鋒,均未達成全殲,這一回,冤家路窄,該是同他徹
底算總賬的時候了。
部隊到位後,徹夜進行近迫作業,把交通壕延伸到離胡璉“老虎團”
前沿只有幾十米的地方。 我們又集中了十幾輛坦克和數十門105榴炮,38
式野炮、 4。2英寸重迫擊炮,炮彈充足,火力強大。戰士們還發明瞭一種
炸藥包拋射筒,電影《大決戰》再現了這個玩藝,其原理和“二踢腳”爆
竹差不多,第一響把一個三、五十斤重的炸藥包從簡中甩出去,飛行一、
二百米,落在敵人陣地上爆炸。缺點是準確性很差,優點是威力比炮彈還
大。每個攻擊連隊都有十幾個這樣的土造拋射筒。
攻擊令下,我們密集的炮彈、炸藥包下雹子一樣猛砸過去,“老虎團”
陣地上頓時開鍋,我從瞭望孔看出去,破碎的鐵絲網、磚頭瓦塊夾雜著敵
人殘缺的肢體,一會兒飛上去,一會兒落下來,足足持續了半個多小時,
真稱得上翻地三尺,火燒連營。然後,打訊號彈,衝鋒!戰士們衝上去,
突破口一帶根本就沒仗打了,如入無人之境,敵人死的死,傷的傷,沒死
沒傷的被震暈了,炸懵了,端個掃帚,都能逮小雞似地抓俘虜,多少年都
沒被吃掉的敵人吹得天花亂墜的“老虎團”霎時間土崩瓦解灰飛煙滅。黃
維很快被抓到。胡璉搞了一輛坦克,乘著天黑人雜,鑽個空子跑掉了。算
他命大,很可惜。
胡琅倉皇爬上坦克之際,一顆手榴彈在不遠處爆炸,他背部負傷,血肉模糊。坦克載著他落荒而逃,我軍大隊人馬潮水般湧向戰區,竟無人理睬這輛迎面而來的逆行坦克。還有不少戰士“禮貌友好”主動為其讓路,胡璉得以僥倖走脫。輾轉被送到上海虹口天主堂醫院,由於救治及時,共從背部手術取出大小彈片三十二粒,有幾粒與肺、心“僅一紙之隔”,但終未觸及命脈,胡璉休養數日,舉手投足如初,遂以“更加飽滿的戰志和堅不可摧的信念,重新投入剿滅匪禍的戰場”。
既沒有被送往撫順戰犯管理所去苦熬鐵窗,又從死神的手心裡安然滑脫,南京城看見胡璉者無不道賀稱奇:伯玉兄豈止命大,簡直是命硬哩!從此,“胡老頭”更為“蔣老頭”所賞識、所倚重。
胡璉向“總統”面獻“重整舊部,續為國用”之策。“總統”當即任命胡璉為第二編練司令部司令,於新到的美援武器中,為其撥足三個軍的裝備。胡璉不負倚重,即日起程,前往江西,收攏殘部遊勇,並獨出心裁,提出“一甲一兵,一縣一團,三縣成師,九縣成軍”的特殊徵兵構想,僅數月,得新兵四萬。舉著在雙堆集徹底覆亡的十二兵團的靈幡,又出現在國軍的序列之中。
解放軍高階軍事機構,很快於敵營壘中重新發現十二兵團番號。戰場上,此類被全殲又再度恢復之敵, 即便延用“王牌” 標籤,一般均不堪一擊,戰鬥力與其“前身”,不可同日而語。故對敵新組建之十二兵團,未予足夠重視。
悲劇恰恰就發生在這“不夠重視”上面。葉飛的三野十兵團在千里入閩先下福州又向廈門發起猛攻之時,胡璉的新建十二兵團也從江西退至廣東的潮汕一帶。胡璉的任務原本是保衛廣州,眼看四野攻勢犀銳,為儲存實力,乃從汕頭悉數登船,其回撤方向無非是海南、臺灣、金門三地。十兵團情報部門已偵知胡璉正在海上,不排除會馳援金門,但最後判斷敵去臺灣的可能性為大。此時,金門島上只有敵李良榮二十二兵團二萬餘驚弓之卒,十兵團遂下決心,挾大破廈門之餘威,一鼓作氣再攻金門。
胡璉開始確是要回撤臺灣的,航至半途,接獲臺北電令,“去金門與李良榮換防”,方掉轉船頭,向金門進發。胡璉船隊剛剛駛抵料羅灣,解放軍在古寧頭的搶灘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