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大隊的手往這裡一指,郎隊立刻罵著跑了過來,廣瀾一拉何永:“你他媽找死呀!”
看郎隊進來,我們趕緊坐回座位,不少人看著有些緊張的何永樂。
“操你媽的,誰?!”郎隊咆哮著。
廣瀾伸腳一踹何永:“過去吧——發昏當得了死?沒病找病!”
何永蔫蔫地走到郎隊跟前,郎隊輪圓胳膊就是一個大嘴巴:“活膩了是吧!”
這時,外面傳來手提喇叭的叫聲:“薄壯志——薄壯志——我是楊瀾!請你冷靜!冷靜——”是一大楊大隊長的聲音。
“薄壯志?是薄壯志哎!”我望著周法宏叫道。
“看不出來啊,還有這一手兒。”周法宏迷惘了一下。
“薄壯志!你的信我已經看啦——我們已經——派車——接你父親去啦!你的申訴!正在審查——很快會有結果!希望你耐心!冷靜——”楊大隊喊得聲嘶力竭。
郎隊罵了一通何永,走了。何永怪笑著跑回來,被廣瀾罵了句“神經”。我們又趴到視窗去。
楊大隊舉起了喇叭:“薄壯志——別幹傻事!你的父親——就快到啦!好!監獄長來啦!監獄長要和你講話——你聽到了嗎!薄壯志!?”
我們這才看到,不僅監獄長,連獄政科的黃,教育科的白也到了,還有幾個嚴肅的面孔,一架雲梯正從遠處挺進過來。
監獄長接過喇叭,一手叉腰,沖天空喊道:“你聽著——我是監獄長!現在!我要求你——冷靜!再冷靜!不要衝動——”然後和楊大隊說了句什麼,又接著喊:“薄壯志!你的家人馬上就到!你還年輕!不要拿生命打賭!要相信政府!相信法律!你有什麼要求,可以談!現在——請你配合我——先下來!先下來!”
雲梯在煙囪邊昂揚了幾下,慚愧地退走了,煙囪太高。
薄壯志的身子矮了一下,騎在了煙囪口上,兄弟站累了。或者真要打持久戰吧。
薄壯志一坐下去,下面的氣氛彷彿也輕鬆了一些,管教們開始意識到什麼,緊著往工區裡轟犯人,林子他們也給趕了回來。我們都怏怏地坐下,有些心不在焉地幹起活兒來。
快吃晚飯了,外面的喇叭又響了起來,這次是一個顫抖的聲音:“壯志——壯志!我是爹呀——聽得見嗎?”
我們都停下來,支稜起耳朵來,廣瀾和小杰都跑到窗戶前面去看。
“壯志——別幹傻事啊!你媽都急死啦!快下來!從梯子下來啊——小心啊!動啊——你個混蛋!還不動!?——下來我打死你!”工區裡浮起一片笑聲。
外面的聲音馬上又換成監獄長的了:“薄壯志!聽說你是個孝子!你忍心這樣嗎?你的老父親!老母親為你急成這樣!我向你保證——只要你下來,我們不會給你任何處分!而且——積極幫你申訴!請你相信政府,如果你真的冤枉!政府一定會給你平反!現在,你的老父親在這裡看著你——等著你——請你冷靜下來,小心地下來!”
“朝前走,不要往兩邊看……”何永晃著網子興奮地說著。
廣瀾從視窗一回頭,鼓勵他:“上這兒喊來。”
何永“呵呵”一笑,縮著脖子道:“嚇死我啊,我好怕怕耶。”小杰聽這話耳熟,不禁回頭白了他一眼,何永握拳伸出中指,衝他的背影狠狠地戳了一下。
外面突然一片歡呼:“下來啦,下來啦!啊,好啦好啦!”
“沒勁。”何永沮喪地嘟囔著,趕緊穿起網子來,我為薄壯志長出了一口氣的工夫,小杰和廣瀾也離開了視窗。
第八節 溝通
薄壯志的英雄主義行為,在短時間內極大地豐富了我們的談資。薄壯志因為索要車費拉斷了賣春小姐的胸帶,最後被誣告成搶劫和強姦未遂,這個案例很快就透過我們幾個同來的犯人之口傳遍了工區,大家對此的態度莫衷一是,同情憤慨者有之,惟覺可笑者有之,不以為然者有之。
樸主任專門為此給大家講了兩句,也是為穩定軍心計。
不過想那薄壯志,一來其情也冤,下隊以後肯定遞交了申訴材料,心急是必然的;二來,那一大的勞動壓力應該也是個強烈的觸媒,薄壯志那樣基礎的,想來也不會混得滋潤。種種不堪兩相夾擊,才激發了他奮勇攀登的壯志。此壯聊可謂悲壯了。
說到冤枉兩字,不少人都憤慨起來,間或有些不屑。
“進來的沒幾個不冤,都說自己冤。”棍兒冷言冷語地說。
周法宏道:“強姦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