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十分想下去看看。老爺,玉鏡他……他死的不明不白。”
“什麼?”
“那個可憐的老仙翁可能是被人毒死的,故曰‘悔食金丹’。當心,有人正要害死你和我……”
“宗公子,你醉了!”狄公道。
“醉了?哈哈!不過老仙翁在給家父寫信時可沒有醉!那是他昇天前最後的一封信。”
狄公皺了皺眉頭,又問:“玉鏡在那封信中說起他生命處於危急之中麼?”
宗黎點點頭,將手中酒杯裡的酒一口吸乾。
“他說是誰企圖謀害他的性命?”
宗黎微微一笑,搖了搖頭。“我怎可平白誣陷別人?老爺,等我拿獲了證據再告訴你!”
狄公斜眼看著宗黎,心想這秀才固然輕浮淺陋,但他父親宗法孟卻是個深孚人望的君子,官聲清正,政績斐然,倘使玉鏡臨死前真的寫過一信給宗法孟,那麼,玉鏡之死必有蹊蹺。而自己應義不容辭地勘破內情,大白真相。
狄公低聲又問宗黎:“難道真智捲入了這骯髒陰謀?你說他害怕,他害怕的是什麼呢?”
宗黎狡黠地一笑,醉眼昏花地答道:“老爺不妨自去問他吧!他不會欺瞞於你。”
狄公憤憤地站了起來,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他知道這個秀才真的醉了。
真智見狄公坐定,說道:“你看宗黎這浪蕩公子,不走正道,貪花眠酒,與他父親可大不一樣啊!他父親宗公是何等的受人敬仰和尊重!”
狄公道:“當然。倘使朝廷的官員都如宗先生那樣,何愁不開萬世太平之基?人道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其實不然。老仙長,我想問問玉鏡真人死於何病?”
真智正色道:“玉鏡真人無疾而逝,羽化登仙了。他德性純全,白璧無瑕,三千功滿,八百行圓,終於焚香坐化,坐化之時異香滿殿,光明四照,天上祥雲數朵,悠悠來集。小道及觀中眾道人都親眼目睹那奇景、心中極是羨慕。”
孫天師也點頭道。“那情景真是叫人難忘。玉鏡登仙前還大集觀中道人講話天星、河圖之法,傳付秘籙,足足一個時辰,乃瞑目含笑而去。好了,不談玉鏡了,我們還是一起去看看他羽化登他前畫的那幅貓圖吧!那最是件本觀的聖物。”
狄公隨孫天師出膳廳時,低聲對坐在門口一桌上的陶甘值:“就在此門口等我,我很快就會回來。”
孫天師引狄公進入三清大殿,四名青衣道童擎燈侍從。大殿內正中神廚裡供著玉清元始天尊、上清靈寶天尊,太清太上老君的巨大塑像。三清神廚背後建一黑虎玄壇,供著趙公元帥。案壇上燭火高燒,奇香撲鼻。大殿西側分坐二十八宿星君。三十三天帝子,其餘四位功曹、靈官神將、六了六甲、天罡地煞,不必細述。
他們由大殿東側門進了四聖堂。四聖堂內供著真武帝君、太乙真君、南極老人、紫微大帝的神像,中央案壇上點著許多支法燈。孫天師舉起一支照著兩壁掛著的一幅精緻地揭裱過的索帛丹青。畫面上一匹灰色的貓伏衣雕花桌上,身邊一個花球,身後一瓷盆,瓷盆裡瘦石蘭竹,十分清雅。
孫天師道:“玉鏡最喜歡這匹貓,他不知為這匹貓畫過多少幅圖了。這一幅算來應是絕筆,筆法更臻極詣。”
狄公心裡大不以為然。他是古畫的鑑賞收藏家,平生見過不少古今名畫。這幅貓圖因了玉鏡的神聖德行沾上點光之外,筆法上並無什麼勝人之處。
“畫得不錯。”狄公禮貌地答了一聲。
孫天師無限感傷地說:“玉鏡畫完這幅圖當天下午便昇天了。他這一昇天,這貓也不思飲食,哀鳴數日而亡;終也是有義氣的生物。好了,仁杰老弟,我要去做晚功了。明日拂曉,你啟程之前,我希望還能見到你,說實話我非常歡你。”
狄公送罷孫天師,陶甘己來大殿門外等他了:“老爺,摩摩仍然沒有露面,關賴子說別為摩摩操心,他就是這樣的一個影蹤無定之人。”
狄公問:“膳廳裡沒有發生什麼不尋常之事吧?”
“沒有。只是一個遲來的道士大發了一通牢騷,他沒有領到自己的杯箸,只得等別的道士吃喝完了才進膳。膳房的雜役則說他們分下的杯箸數字原來不少。噢,關賴子邀我再去他房間聊聊,我想不如乘便再摸摸他那幾個伶人的底蘊。”
狄公大喜道:“這就快去吧!我此刻亦要去拜訪包太太和白玫瑰。她們母女倆的行跡總使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她們與歐陽小姐的關係也令人迷惑不解。對,適才酒席間宗黎醉裡告訴我說,白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