瑰並不是包太太的女兒,也並不真願意來這朝雲觀出家修行。但宗黎喝得太多了,此話是真是假一時難以猜度,真智和孫一鳴則十分鄙視宗黎,說他貪花眠酒,不走正道。你知道包太太和白玫瑰住在哪個房間?”
“東樓第二層,西首走廊盡頭一間便是。”陶甘答道。
“好,我等會兒再來關賴子房間找你。”
狄公從大殿外側的走廊拐到了東樓,上來到第二層。此時夜已很深,周圍十分幽靜,樓外還浙浙瀝瀝下著小雨。狄公繞到西首走廊急急地朝盡頭那房間走去,長袍的窸窣聲在闃寂的走廊裡十分清晰。他忽而覺到衣袖的窸窣聲愈來愈響,又隱隱聞到一股膩人的香味。正感納罕,突然“崩”的一聲,他的腦袋一陣震盪,眼前金星亂閃,接著便是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見,什麼也聽不見了。
第十章
狄公醒過來時只聞到一陣陣女子身上的脂粉香。他睜開了眼睛,見自己和衣躺在一張大床上,床頂張著天藍色的羅帳。他抬手摸了摸後腦勺,忽碰到一個大腫塊,痛得急忙縮回了手。
“喝口香茶潤潤喉嚨吧!”丁香小姐柔聲細氣地說。她一手捧著茶盅,一手用力托起狄公的沉重的肩膀。狄公只感到眩暈得厲害,他貪婪地喝完了丁香小姐遞到他嘴邊的那盅香茶,略微感到口中舒爽一點。——他終於明白什麼一回事了。
“丁香小姐,看來是有人從背後偷襲了我,你知道是誰幹的嗎?”
“不知道。老爺,我聽到我房間的門‘砰’地撞了一聲,趕緊開門出來一看,見你躺倒在走廊的地上,不省人事。我猜想老爺大概正是來找我的。便將你拖進了房來。躺在我的床上。我用冷毛巾敷在你的太陽穴上,你就緩緩醒過來了。”
狄公問:“你開門時見到走廊裡有什麼人麼?”
“當時走廊上黑幽幽的,並沒有看見人走動。”
“可聽到有腳步聲?”
“也沒聽到。”
狄公聞到一股香味,疑惑地看了丁香小姐一眼,說道:“將你腰上佩的那香袋讓我看看。”
丁香小姐解下繡花香袋遞給了狄公,狄公湊近界尖聞了一聞,香袋裡的香甚是濃烈,與他頭裡在走廊上聞到的細膩的香味完全不同。他笑了獎將香袋還給了丁香小姐,說道:“我昏厥過去有多久了?”
“約有了一個時辰;——此刻已是午夜了!”丁香小姐噘起了小嘴抱怨道。
“多謝丁香小姐救了我一條姓命,倘使你當時不及時開門出來,恐怕那歹徒還要加害於我,此刻我就親自去勘查明白。”
狄公支撐起身子想要爬下床來,只感到頭重腳輕,天旋地轉只得又躺平了。
“狄老爺,這一下可擊得不輕,柬,一我將你扶下到那張靠椅上去。”
狄公靠在椅背上,一面慢慢呷著香茶,一面打量著丁香小姐,他發現丁香小姐雖不很標緻,但有一種優伶特有的俏勁,她在戲班裡經常扮演武打的女俠、巾幗英雄,“故又有種凜凜不可侵犯的豪俊之氣。”
丁香小姐用秸皮和了些跌打傷藥幫狄公包紮了頭。狄公戴上了帽子,感到腦門一陣清涼,渾身舒服多了。
他問:“丁香小姐因何要投到戲班當個優伶?”
丁香小姐戚容滿臉道:“家道貧寒,只得在此餬口。老爺莫信女伶都是娼妓的說法,關師父待人極是厚道,我們也行止清正,守身如玉。只知演戲賣藝,從不為捧場的闊佬財主獻媚,更不會去賣身。我從小學得點薄薄武藝在身,故一向也無人來尋我麻煩。”
狄公忙問:“那麼,那個摩摩呢?他也沒有糾纏過你麼?”
“他早先曾有意於我,但他碰了一鼻子灰,以後就見我不理不睬的。其實他是一個心地不壞的人,一隻是脾氣古怪一點,人也長得醜一點。說實在,我倒很是願意與他同臺演戲。”
“他與歐陽小姐交惡麼?或是歐陽小姐也叫他碰了一鼻子灰,或是廝戀過一陣又撇下了他。”
丁香小姐猶豫了一下,慢慢答道:“不,不,歐陽小姐新近剛進戲班,與摩摩並無什麼交往。我與歐陽小姐脾性合得來,摩摩反有點妒忌她了。”
“原來如此。摩摩進戲班多久了?”。
“也快有一年了。但他經常突然離開戲班。關師父也不計較。來,就一起演戲,去,便不管飯,不十分拘管他。老爺,摩摩他原姓劉,外人多不知,一天我見他衣袍內繡有‘劉’的字樣。只有一件事我心中不解,這摩摩對觀內各處很是熟悉,我請來他以前必然到過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