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部分(3 / 4)

小說:西方的沒落 作者:蝴蝶的出走

他的同伴內心的猶豫不決和無奈,而不必把它解釋為是“證明規則的特例”。力圖擺脫束縛因素,追求更遠的目標和自由,這一永不停息的慾望乃是北方人的幻想生物——矮神、小精靈、小魔怪——的本質,可這種慾望是希臘的德爾亞德(Dryads)和奧里亞德(Oreads)所全然不知曉的。希臘的子邦(daughter…cities)在地中海沿岸矗立有上百個,但沒有一個哪怕是做一丁點真正的嘗試去征服和滲透到內地。遠離海邊定居意味著將看不見“家鄉”,而離群索居——美洲的捕獸者和草原部落的理想生活,亦是很久很久以前冰島傳奇英雄的理想生活——則是完全超出古典人類的可能性的東西。移民美洲——陸陸續續,一個接一個,每人都有自己的緣由,但都深受離群索居的願望的驅使——西班牙征服、加利福尼亞淘金熱,諸如此類的戲劇都基於對自由、避世、完全獨立的不可遏制的渴望,基於對所有侷限、對任何形式的家鄉情感的巨人般的蔑視;這些戲劇是浮士德式的,且只是浮士德式的。其他文化,甚至中國文化都沒有這種東西。

相反,希臘的移民就像孩子一樣都離不開母親的懷抱。從舊城市中出來建立一個新城市,完全是一模一樣,同樣的市民,同樣的神靈,同樣的習俗,同樣的不會讓唇齒相依的海洋離開視線,同樣的在廣場尋求ζωον πολιτικον(政治動物)的熟悉生活——對於阿波羅式的生活來說,這便是場景變換的範圍。對我們來說,行動自由(儘管並不總是實際的狀態,但無論如何是一種理想的、正確的狀態)是必不可少的,這樣的限制是所有奴役中首先需要解決的。從古典的角度看,羅馬的經常被誤解的擴張必須重新看待。它不過是祖國的一種外擴(extension);它把自己完全侷限在已經為被他們剝奪的其他文化的人所佔領的地區。並不存在具有霍亨斯陶芬王朝或哈布斯堡王朝特色的動力學的世界框架的暗示,也不存在一種可與我們自己時代的帝國主義相媲美的帝國主義的暗示。羅馬人未曾嘗試滲透到非洲內陸。他們後來發起戰爭僅僅是為了保護他們已經擁有的東西,而不是為了什麼野心,也不是因為來自內部的某個有意義的刺激。他們毫無遺憾地放棄了德意志和美索不達米亞。

如果我們把所有這一切放在一起認真地考察——哥白尼的世界圖象向我們今天擁有的星際空間的方面的擴張;哥倫布的發現向西方全面控制地球表面的發展;油畫和悲劇場景的透視法;崇高的家鄉情感;我們的文明對日新月異的變化、征服太空、探索極地、攀登幾乎不可能的高山的頂峰的渴慕——我們就能看到,浮士德式的心靈的原始象徵亦即無限空間在各處的出現。而且,西方的那些特殊的(形式上獨一無二的)被稱作“意志”、“力量”和“行為”的心靈神話的創造必須看作是這一原始象徵的派生物。

第十章 心靈意象與生命感(6)

(B)佛教、斯多葛主義與社會主義

現在,我們終於可以來考察道德(morale)的現象了,亦即考察有關生命本身的理智的闡釋,並上升到這樣的高度:從那裡可以去探測人類思想的全部領域中最廣泛和最重要的部分。同時,為了這種探測,我們需要一種人們至今還沒有真正獲得的客觀性。不論我們怎麼看待道德,它都不是那種可提供自我分析的道德;我們對這一問題的解決,將不是透過考察我們的行為、目標、標準理應如何,而是僅僅透過診斷存在於其闡述形式中的西方情感。

在道德這個問題上,西方的人類無一例外地全都處在一種龐大的視覺幻象的影響之下。每個人都要求別人如何如何。我們常常充滿信心地說:“你應當如何”,事實上,這意思就是:你應當、能夠而且必須如此這般地去改變、去形成或去安排什麼,以使其合乎秩序;並且我們相信這種秩序的效能以及我們加諸於其上的名稱是不可動搖的。對我們來說,這就是所謂的道德,且只有這才算是道德。在西方倫理學中,任何事物都具有方向,都具有權力訴求,都具有影響遠方的事物的意志。在這一點上,路德跟尼采、教皇跟達爾文主義者、社會主義者跟耶穌會士,完全是一回事;對於所有各方來說,道德的肇端乃是對普遍而永恆的有效性的一種訴求。對於浮士德式的心靈而言,這是一種必然性,是理應如此的。凡是“以別的方式”進行思考或教導的人,都是有罪的,是膽小鬼,是敵人,應當毫不留情地將其打倒。你“應當如何”、國家“應當如何”、社會“應當如何”——這種道德形式對於我們而言是不言自明的;它也代表了我們所謂

本站所有小說均來源於會員自主上傳,如侵犯你的權益請聯絡我們,我們會盡快刪除。
上一頁 報錯 目錄 下一頁
本站所有小說為轉載作品,所有章節均由網友上傳,轉載至本站只是為了宣傳本書讓更多讀者欣賞。
Copyright © 2025 https://www.kanshuwo.tw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