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了一日,吃了藥,汗水一陣一陣的出,腦子裡迷糊得厲害。到今日醒來,頭腦總算清醒過來是,伸手摸了摸額頭,也不發熱。
就是渾身上下痠痛得厲害,怎麼也提不起精神。
“來人,來人,送些水來。”嗓子裡幹得好象是已經旱了多年的莊稼地,劉春小聲叫起來,一開口,聲音又沙又啞。
沒有人答應,帳篷裡非常靜謐,陽光金黃色的光柱中,有灰塵輕輕漂浮。好半天,劉春才看清楚裡面的情形,帳篷中亂七八糟地堆著箱子、麻布包,還有許多破爛的鎧甲和兵器,一股古怪的血型味和汗臭味在空氣中瀰漫。
不用問,這裡應該是輜重隊存放舊傢什的地方。
堂堂山東軍大公子,少將軍,就因為失了寵,被剝奪了軍權,一旦病倒,竟然被人像狗一樣拋棄在這個角落裡。
都是一群勢力眼的狗才。
劉春心中突然湧起一陣悲憤,他霍一聲從鋪上坐起來。腦子因為動作太大,眼前的景物開始旋轉起來。
他伸出手撐在木枕上,突然啞啞地笑起來:“我老劉家,呵呵,兄弟子女實在太多,多到都不希奇了。什麼父子兄弟親情……一旦涉及到權力,卻是如此涼薄……”
想我劉春,作為劉家長子,從小就在所有人目光中長大。凡事都想做到最好,無論是練武還是讀書,只要不是第一,你就是徹底的失敗者。
可是,你越是做得好,越是犯了別人的忌,因為這意味著弟弟們沒有機會了。
如今,就連父親也對我有了別樣的心思,他是在嫉我呀!
突然間,一種古怪的想法從心底冒起來,竟是不可遏制。
枕邊放在一把雪亮的刀子,那是自己的配刀。在一片昏暗中顯得異常醒目。
劉春伸出手去將刀提起來,感覺往日間輕飄飄的柳葉刀今日卻是如此的沉重。
刀面明淨如鏡,裡面那人蓬頭垢面。連日的血戰和奔勞讓那個年輕人形容憔悴,頭髮粘在一起,上面又是血又是泥,髒得如同一條剛在水坑裡打過滾的餓狗。可臉卻蒼白得嚇人,額頭上那一條父親抽出的鞭痕已經發炎,腫脹,讓他英氣勃勃的面容顯得分外扭曲。
昨日高燒一天一夜,劉春整個人都處於模糊之中,似睡非睡,半夢半醒,腦子一刻都沒空過。只要一閉上眼,就會浮現出寧鄉軍那連天的炮火和狂風一般捲來的騎兵部隊。
“這才是真正的戰爭啊,相比起與寧鄉軍那一役,我以前所打過的仗,簡直就是兒戲。父親前天在揚州的表現,更是兒戲中的兒戲!深以為恥,深以為恥!”
在進入江淮之後,那時的我被父親正式確定為山東軍接班人,手握六萬之眾,管轄淮安這座大城,一言就能決定他人的生死。
可一泰州大潰之後,一切都變了。六萬人馬,帶回天長老營的不過萬人。還將妹子和家眷都丟給了孫元那賊子。
丟了家眷,這些天,山東軍的將士們看自己的目光是那麼的刻骨仇恨。亂世之中,女眷落到如狼似虎的寧鄉軍手上,還能有好?
關鍵是,丟了那麼多軍隊,再加上擅自行動,我劉春已經徹底觸怒了父親。
父親這人將兵權看得極重,而且喜歡人多,就好象守財奴一樣,將每一個士兵看成他手中的財物,丟掉一個都好象是挖了他的心頭肉。
結果可想而知,回到天長老營,我就被剝奪了所有的權力可是,父親,你不該騙我呀。你就算要打我罰,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不該用這種手段啊!
……
軍中都是一群小人,嘿嘿,見我劉春失勢,直接將我相扔垃圾一樣扔在這狗窩裡,甚至連一個衛兵也不給。還當我是劉家的嫡長子嗎?
若我將來有東山再起的機會,這些狗奴才一個都放過。
想到這裡,劉春手一用力,捏緊了刀柄。
正在這個時候,突然間,外面傳來激烈的鼓聲,然後是一片響亮的嘈雜。
到處都是人在亂跑亂喊:“敵襲,敵襲!”
一時間,整個老營都亂成一團。
劉春吃了一驚,背心上就又汗水滲出,腦子裡閃過一個念頭:寧鄉軍又來了,好快!
來的果然是寧鄉軍,一個士兵從外面衝進來,正是劉春的貼身家丁:“少將軍,少將軍,快逃啊,孫元殺過來了,再遲就來不及了!”
827。第827章 委屈
“逃,逃什麼,剛才你去哪裡了?”劉春瞪著滿是眼屎的眼睛,滿壞惡意地喝道:“沒聽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