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無關了吧?”
那郎中大感錯愕,仰天大笑許久,才道:“庾少爺,你廚藝冠絕天下,人人盡知,可惜天下人卻不知曉,原來庾少爺還是位妙手國醫。這草烏毒是出自酒中不假,然而如何能決斷出這乞丐何時飲酒?恐怕那‘一個時辰’,是庾少爺信口開河了吧。今日在場倘無行家,恐怕真要被庾少爺說得信服;只可惜區區不才,也是杏林中人。”
“你!”她面目上劍眉倒豎,兩隻手也攥緊成拳,可見是動了真怒。如何判斷酒時,她自然有其方法,然而若將姬叔所傳講出,勢必又被這郎中說成胡編亂造。
聽這郎中口口聲宣告言暗指的,都是自己與玉宇閣存心要毒害那乞丐,此事倘糾纏不清,自己吃官司是小,只怕玉宇閣辛辛苦苦建起的聲譽就要毀於一旦。饒是她詭計多端,這時也不禁有些亂了陣腳,正自啞口無言,忽聽得二樓有人喊道:“這裡也有人中毒!”
“呵呵,看來玉宇閣此番竟是大手筆。你們死死把著門做甚?難不成,還要一把火燒了此處,將這在場人等全都滅口麼?”那郎中一指大門,高聲叫道。
“正是,快開門,我們要報官!”這四層樓那逾千名食客隨著那郎中高喊起來,本就在一樓的更是一馬當先,幾個壯漢上前,幾拳就將那死守在門口的跑堂打倒在地,奪路而出。wωw奇Qìsuu書còm網
“不要報官啊!不要報官啊!”郝掌櫃喊得聲嘶力竭,無奈連半個人也攔不住;桓夷光則早被這氣勢情形嚇壞,緊緊抓著樓梯扶手,才不致腳軟而站立不穩。
“怎會這麼巧?難不成又是庾清?”冬水臨危不驚,她這時飛身上了二樓,看清那另一名中毒者也是孤身前來的乞丐,所中的亦同樣為草烏毒。她並不擔心官府,只是篤定此事背後定有人主使,雖明知以自己內力為這二人逼出劇毒頗為危險,但為了保住玉宇閣,說不得也只好如此。
彼時那一樓的中毒乞丐已被灌入幾大杯鹽水,正吐得翻腸倒胃,鋪天的酒氣從穢物中冒出,讓在場人等無不緊捂口鼻,冬水卻靈機一動,高聲道:“大家可看清了。乾絲中只有少許白酒用以增鮮,哪裡會有如此濃厚的酒氣!”她運內力送出話語,縱然玉宇閣是一片嘈雜混亂,所有人也是聽得清清楚楚,心頭不禁為之一震。
孰料,那郎中卻變本加厲,喊道:“這乞丐喝了你家自釀的狀元紅,自然周身酒氣。大家跟我去砸了那些酒罈,莫叫他們再去害人!”講到此處,他話語之中已露諸多破綻,但食客早被那兩人中毒之狀唬昏了頭腦,聽人說是酒中有毒,自然義憤填膺,便去砸酒罈。誠然,食客中不少人亦喝了酒,這時聽罷,免不得心裡發慌,忙忙跑出門去尋大夫。只因這玉宇閣之亂,這日全建康城的郎中不知多收了幾十兩的診金。
看人湧如潮,而後一樓便響起“噼裡啪啦”的陶壇砸碎聲,冬水與桓夷光一時間,都是心如針扎。那些酒,全是庾淵親手所釀啊!
“不要砸啊!”那一罈罈美酒接連被砸爛,望著汩汩流出的酒水,冬水恍如又回到數月前那一天,她身陷重圍突不出去,只能眼睜睜看著庾淵被前秦逃兵一刀刀地劃過,鮮血從傷口噴湧而出,那一片土地都被染作彤紅,觸目驚心。
她心裡痛得無法呼吸,想喊,卻發覺這一剎那,竟然失聲。一股逆氣擾自肺腑,她驀地跪倒於地,突如其來的劇咳讓她抬不起頭,雙手死死按在地上,能感到指甲甚至深深抓入地板之中。穿心劇疼自指尖傳遍全身,卻遠遠不如心裡的難過與絕望。
“少夫人,您小心!”
樓下一聲喊,冬水連忙收斂心神,隔著欄杆向一樓望去。但見那綵衣女子竟是一反柔弱,搶身擠入人群,拼命一般從那些食客手上奪過即將被摔在地上的酒罈,而後緊緊地抱在懷中,再也不肯撒手。
圍搶的食客見這貌比天仙的女子形如瘋狂,都是一愣,然而很快就有人認出:“她是玉宇閣的少夫人!”'網羅電子書:。WRbook。'
這一聲話喊將出來,桓夷光立時成為眾矢之的。
“少夫人!”郝掌櫃的一顆心直提到了嗓子眼,眼看著那許多人狠如妖魔地與少夫人爭奪酒罈,甚至廝打起來,他只覺老命休矣:這少夫人在老夫人眼中,與少東家一般金貴重要,若有個好歹,那可怎麼得了?無奈對方人多勢眾,酒樓的人手在那排山倒海的氣勢前,根本不值一提。
“夷光,到我身後!”這緊要關頭,終究還是冬水一個“鷂子翻身”,自二樓徑掠進人群,將桓夷光穩穩護在背後,任憑對方拳腳相加,都打實在自己身上。